“哎哎……小凤姐，小凤姐，咱俩毕竟男女有别，住一屋不合适啊。”常莽赶紧赔笑的跟了进去，他好歹是个正经的仙兽，对于金凤还是一直都毕恭毕敬的。
“那你变成个女人不就行了，有什么难的。”金凤才不管那些，她除了不欺负我和小芮，别人谁也不放眼里，至于为什么呢，当时的我也并不知道。
小团摇着狐狸脑袋一脸祈求的看着我，这家伙一直都跟常莽睡在一起的，如今这阵势，八成是不想再进常莽那屋了。
金凤的到来使我们原本和谐生活变得乱七八糟的一地鸡毛，呃，一地凤毛吧。
“金凤你给我出来！”
我真的要被这个金凤给气死了，这一大早晨的我就只是想出去买个菜，结果连街口都没能走出去。
“哎呦，这大早上的你嚎什么嚎？让不让人睡觉啊。”金凤穿着一件紫色的缎面吊带睡衣一步一扭的走出了房间。
“你给我说说，你又在外面干什么好事了？”我瞪着眼睛没好气的问到。
我今天刚一出胡同，八九个男人就站在那里拦住了我的去路，这些人年龄不一，长相不同，但都是清一色的梳着油头穿着老式西装。
他们看见我过来了以后都一窝蜂的冲着我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塞给我一堆的小玩意，虽然都是些个雪花膏啊小香粉的东西，但是在那个物资紧俏，刚刚开始计划经济改革的年代里，这些东西绝对是所求不得的好玩意。
“白姑娘，麻烦您给小凤姑娘说一声，这是卫东给她的……”
“我是卫解放，这是我送的……”
“我是卫建国，这是我的……”
“……”
这小县城里有一大半的人全都是姓卫的，听得我头晕。这些个人都是来排队给金凤送东西的，不一会的功夫，我原本空着的菜篮子被塞了个满满当当的，我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走了，才转身回来找这死凤凰算账。
“你一天到晚的都在干点什么？你看看你招惹的这一帮子人，有一个是正经的吗？老的老，小的小，你说你一个修仙的，一天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去？”我把一篮子的破烂儿往桌子上一丢，满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这只死凤凰。
“切，他们自己愿意来的，谁招惹他们了？”金凤满不在乎的扒拉着篮子里的东西。
“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出口。
金凤抬眼看了看我的表情。“这样一副‘勾栏做派’呗？这么多年了你还想那老鬼呢？”
金凤哼了一声，摇摇头又进了卧室。
我坐在当屋里有些愣神，直到常莽从街上回来后，我才醒过神来。
“街口的那些人又是来找小凤姐的？”常莽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自从金凤来了以后，街口就没清净过，不过好在金凤有所交代，这些人从来不进胡同，都是守在街口等着。
“啊，是。”我回了回神，重新拿起了菜篮子准备出去买菜。
常莽可能是看我状态不是很好，从我手中接过了菜篮子，自己便出去买菜了。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分寸的龙，我不想说的话他不问，我不想做的事他不求。
金凤梳洗打扮了一番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常莽关门的背影。
“小青虫又去捡菜叶了啊，今天我不回来吃了，不用做我的份。”金凤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跟我没话找话。
我没搭理她，转身去收拾她祸害的乱七八糟的房间了。金凤哼唧了两声见我不理她，又撅着小嘴晃着小腰出门去了。
这个金凤虽然总是不着调，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有她的故事，从我认识她的那天她就从来都只穿旗袍，而那些在她身边环绕着她的人也都按她的要求梳着油头穿着老式西装，我猜她心里一定是有一个他的。
“姑奶奶，我回来了。”小芮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越来越短了，这一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小芮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快过来吃饭吧，冷不冷？”我拉着小芮坐到跟前。
“哎呦，也没人问问我冷不冷呢，这大冬天的就这么一件小毛衣呢。”常莽委屈巴巴的坐在我对面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小团。
小芮看着常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常爷爷，你不是说你是神仙不怕冷吗？这会子是真冷还是吃醋啊？”
我们三个相视而笑，如同一家三口般温暖融洽。
“哎呦，这么多好吃的呀，你们尽是背着我吃好吃的。小芮快给姐姐也拿副碗筷来。”金凤夹着嗓子边喊边闯了进来。
“你不是说你不回来吃，你天天的跟着你那帮狐朋狗友的混在一起，还用得着吃家里的饭啊。”我一边给她搬了凳子，一边数落着这只死凤凰。
“哎呦，你这手艺还真是不错呢。”金凤挑起一颗青菜放在嘴里尝了尝。
“小白，你跟我去长川吧。”金凤一边吃一边看着我说。
“去哪？”我被金凤说的莫名其妙的，这死凤凰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去长川挣钱去啊，那边已经开放了，到处都是商机呢。”
“金凤，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你说你一只……你说你挣钱有什么用？”我看了看小芮，把到嘴边的‘凤凰’俩字咽了回去。
“我才想看看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小芮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就你们家老四的那点工资，交学费都费劲，你让小芮出去喝西北风啊？如果拿不到公派留学呢？你有钱供小芮自费出国吗？你才过几年太平日子就忘了世事艰辛了？”金凤说完眨巴着眼睛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看我。
其实金凤的确是比我们更能考虑周道的人，她从来都不着调，但是着调一次就够指点我们一世的。
她说的没错，老四这点微薄的收入够养活我们吃喝，却很难支撑小芮的梦想，政府刚刚取消了自费出国的审核，小芮出国的愿望不仅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今天他们送来的那些小玩意你看见了吧？好多都是进口的，全都经过长川那边的经济特区进来的，我想去看看。”金凤说着放下了筷子。
“等小芮考完了试，我们就走吧，去给小芮赚学费去。”
金凤说的一脸认真，我却听得满心犹豫，她说的那个经济特区我在报纸上看到过，那边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那毕竟在南边，那是我从没到过的远方。
“不去，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和能耐，等小芮去上学了，我就去太衍山里搭个草庐隐居去，到时候老四只养小芮一个，也就没有什么负担的了。”我低垂着眼睛，一边吃饭一边答道。
“你可真是，哪一点像我……”金凤脱口而出，即使她再怎么刹住了车，我们也仍旧是听得清清楚楚。
“金凤，我原来也是凤凰吗？我那个什么仙根就是凤凰的标记吗？”我放下了碗筷，示意常莽带着小芮进了房间后问到。
“不是……”金凤盯了我半天才开口。
“不是？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命！”
金凤的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不清不楚的，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你还是我妈啊？”我看她并没有再说下去意思，翻了个白眼不满的说到。
“我是你爹……哈哈哈……哈哈……”
我抄起筷子就对着她扔了过去，金凤笑的几乎背过气去了，常莽看我们两个没有正经样子了，才带着小芮从房间里出来。
“行了行了，快吃饭吧，你们两个前世肯定是冤家！”常莽无奈的摁下了我的手，又从身后拽出了仍旧笑个不停的金凤。
“姑奶奶，你们下次能不能等我吃饱了饭再说悄悄话？你看看这饭菜都凉了。”小芮撅着小嘴假装生气的说到。
这屋子的隔音原本没有那么好，但我们不想让小芮知道的事情她自然听不到，可是毕竟小芮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什么。
自从那次在山里我交代她不能透露常莽和老鬼会飞的事情后，她便从来再没寻问过我们与常人不同的异样。
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以为一旦我们的身份说破，她就会失去我们，所以她宁可不问不知不好奇，只是希望能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
那年高考小芮发挥的非常稳定，她以全县第一的好成绩考上了聿天的澜开大学，虽然聿天市（注：运动年代里确认独立为直管市，从省城变成了市区。）已经确定了直管市的发展方向，但校长却总是很惋惜的说她能上更好的学校。可是我知道对小芮来说，这才是她的如愿以偿。
“小姑，还是您送小芮去学校报道吧，我这边真的走不开。”老四有些为难的跟我说到。
老四如今已经是县教育局的干部了，他主抓的是贫困学生的就读工作，听起来是个领导，实际上却要每天钻到各个村子乡镇里去走访，争取每一个孩子上学的机会。
西平不比奉京那样的大城市，读书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支持的事情，也不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朴实农民能想到的出路，对于他们来说，认不认得字完全不如能不能拿得动锄头更重要，所以老四的工作总是异常的繁忙。
于是我又将要踏上前往聿天的旅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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