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铁一般重，压得许多人都不敢入眠。
林枫在医务站的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被人叫醒，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
“司令，北边刚刚发了份文件过来，说是那边的技术人员分析出柳常怀的飞行轨迹出现了偏移，足以证明飞机上发生了一些外界不知道的事情。”
林枫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拿来我看看！”
那名属下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推向林枫，屏幕上是一堆复杂的计算数据和一张画满了各种线条的图片。
林枫皱起眉头来：“我看不懂，翻译一下。”
那名属下显然也是干这行的才被叫来汇报，他指着文件上的内容说道：“简单来说，他们发现飞机坠落的区域和方向都不符合原定的飞行计划，通过计算飞机信号消失到坠毁的时间以及距离，他们认为飞机在下降到云层内部后，改变航向朝东飞了，初步推断飞机是想逃往外海。”
林枫懵了两秒，问道：“什么意思？”
那属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林枫指着电脑屏幕，又问道：“孟昌易发一份这玩意儿给我是什么意思，这能证明什么，这也算证据吗？”
“确实……不够有力。”
“飞机往哪飞，还不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我看他们真是没活了，拿这种破玩意儿糊弄我。”
一睡醒就被气了一顿，林枫心情大为不爽，感觉孟昌易和他手下那些人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老陈情况怎么样？”
“还没醒，但是体征已经平缓了。”
林枫起身走向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转而来到会议室，一进门就看到一层浓浓的烟雾飘荡在半空。
“换气扇坏了吗？”
烟味已经呛得要命，屋内坐满了人，七八个烟灰缸都插得满满，一群人熬红了眼满脸疲惫，角落还有两人盖着衣服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都起来都起来，吃个早饭去休息室睡一觉，天还没塌，不差你们这一班岗。”
角落某人掀开盖在脸上的衣服，赫然是许可。
“早饭吃啥？”
“鬼知道，有啥吃啥。”
林枫找了个位置坐下，询问了一下自己的手下自己睡觉这会儿有无情况。
一切十分平静，预想中的刀光剑影丝毫未见，反倒是来电询问情况的无数，连北美外交部都打了越洋电话来表示关心。
提到北美，林枫心里不免有些为难起来。
发生了这种事，和谈还要不要推进？
北美人恐怕很快就会来询问，自己要怎么回答？
是拍案而起跟北方鱼死网破，还是忍气吞声顾全大局？
谈好的周五双方代表团碰面，时间本就很紧，不出意外的话林枫现在就该提前去筹备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还要不要进行，还能不能进行都是问题。
柳常怀下毒暗杀，结果到头来林枫还要捏着鼻子去给北方做事，那和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有什么区别。
早饭被送进来，林枫一边吃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局势。
怕什么来什么，才吃几口饭，一名在五马山本部值班的旗令官就通过誓书向他直接传递了消息。
“报告村长，北美特使卡洛斯想和您通话。”
林枫放下筷子思索了好半晌，这才说道：“帮他接过来吧。”
“是。”
林枫端起餐盘走出会议室，找了间没人的屋子坐下，一边扒拉着早饭一边思索如何跟北美沟通。
以北美的立场来说，他们并不太在乎陈守义的死活，甚至希望陈守义这个人能退出牌桌，毕竟讨厌陈守义的北美人可不比大夏人来得少。
如果他的死亡能进一步加深兵团和北方的矛盾，反而还是件好事。
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恐怕北美会劝他息事宁人。
现在北美唯一在意的，应该就是至尊的真实态度，和谈到底是真实有意，还是只是个障眼法。
也就是说，这次陈守义遭遇暗杀，北美恐怕不会和林枫站到一条战线。
别说支持林枫向北方复仇，背后不使坏都是好的了。
可对于林枫来说，如果需要向至尊报复，那又会需要领路者乃至北美的支持和援助。
如今北美已经决定借大夏的手去对付欧洲，立场已经从之前的敌对完成了转换，林枫现在也不好说北美人会怎么做。
通讯兵很快为他接进来卡洛斯的电话。
“早，林枫。”
“早，卡洛斯。”
屏幕上的卡洛斯朝着林枫挥了挥手表示问候，随即叉着手正色道：“我想大家已经很熟悉，就不过多寒暄了。白宫一直在关注着金陵的局势，我刚刚已经将最新的进展汇报上去，现在为了确保联盟的利益，我代表白宫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好。”
“旧宫到底是在耍你，还是说这次暗杀背后另有原因？”
林枫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法下结论，但目前来看，凶手应该就是至尊，柳常怀是他们委派的特使，整个过程……”
“停。”卡洛斯抬手打断了林枫的话，“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些分析我已经听你的手下说了好几遍了，不如等你们调查清楚再告诉我结论吧。我现在关心的是，他们提出的和谈到底是真是假，你和柳常怀答应的哪些条件又算不算数？”
话已至此，林枫怎么会不明白，卡洛斯看似是对谈判的变故感到急切，实际上是一种侧面的表态。
他在代表白宫委婉地告诉林枫：我们不想卷进这次刺杀引起的一系列事故，也不希望这件事破坏两国的和谈，不要因为你们的内部问题而损害联盟的利益，动摇原本决定的大方针。
感受到对方的态度，林枫心里不禁有了三分怨气。
“不知道，具体还需要调查。”
林枫语气冷淡了一些。
卡洛斯微微皱眉，问道：“孟昌易不是说柳常怀叛变了吗，还说先前谈好的条件依旧有效，既然如此，那这次意外应该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谈判吧？”
“意外？”林枫语气不满地反问，“他们的使者来到金陵，我按照礼节款待了他，他却用毒暗杀陈守义，这算什么意外？他们毫无顾忌地冒犯兵团，把我们当成可以随便蹂躏的弱者，你难道觉得我会忍气吞声吗？卡洛斯，现在我跟他们的账还没算清，你说会不会影响两国的谈判？”
卡洛斯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十分不解地问道：“林枫，你们之间的矛盾是一回事，两国的谈判是另一回事啊。何况当初这件事还是你提出并且一直在推进的，现在你何必反对？我们完成谈判之后，并不影响你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惩治凶手，而且这也能给你的子民带来好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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