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外孙，一阵心疼，也明白他说得对。
沈晗自小性子就冷傲，早早担当重任，对女色上更是半点不上心，如今十八九岁，别家公子都已经孩子满地跑了，就是沈晗的庶弟沈平也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李氏的儿子沈度也已经订了亲。
“香草你带回去，屋里没有人，李氏也会安排的。按理说，正妻没有进门，是不能有庶子的，可你跟别人不同，为国耽误了成亲，如今你也大了，子嗣是大事，不能再耽误了。”
“外祖母给的人自是伶俐，只是近来西北又有消息传来，我也无暇顾及其他，就不领回夜阑院了。”沈晗笑着拒绝，”大舅舅殉国，大舅母体弱，倒是涵麟表弟，需要外祖母多多费心才是。”
“国事自当是重要的，可成家立业也是不能疏忽的。”老太太正说着，霍涵宇进了屋子，指着霍涵宇笑着说，“这个也要当爹了，你看着就不眼热。”
霍涵宇行了礼，“老太太急着抱重孙子，我们几个每日里被念叨，涵麟都快不敢来了，表弟你且好好听着吧。六皇子和周枫在常春苑摆了酒，特别请你一叙。”
又说了一会儿话，霍老太太就催促两人，沈晗也知道是几个人特意拦住自己，给自己过生日，也不好推辞，就一起到了常春苑。
皇六子周榑和康王府幼子周枫已经等候多时，里面坐了有了六七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虽然真正手握实权的没几个，但都是世家公子，大魏朝未来的栋梁。
回到夜阑院，已经是半夜了。沈晗看到衣帽架上，已经准备好明天祭祖的衣服，扫了一遍，长宁说十六缝制的常服怎么没见到，心里有点失落，她是不知道该不该送，还是就没打算送呢。
长安把床铺好，就看见小将军阴晴不定的表情，“公子要喝醒酒汤吗？小的去热热。”
“让十六端蜂蜜水，你抬热水去，我要沐浴，让她留在这儿伺候。”
江月迷迷糊糊的听见长安隔着窗的吩咐，慌忙起来，主人很少会在半夜要她伺候。
准备好蜂蜜水、点心，漱口的浓茶，小心的站在一旁。
沈晗一进卧室，就看见小丫头穿着掐腰的小红棉袄，棉袄薄薄的，没有穿外衣，俏生生的站在那儿，“谁教的规矩，主子没回来，自己就歇了。”
“奴婢错了。”江月爽快的认了错，取了手巾，擦拭着沈晗的湿发，笑着说，“下午夫人让李嬷嬷送来了一位漂亮的姐姐，是霍老太太赏的，说公子年纪大了，是以后主子屋里伺候的人，要叫香姨娘，秦嬷嬷带到内院去了，奴婢们都以为公子定然是要歇在内院，所以就偷懒了。”
“嘭”沈晗手里的茶盏摔碎了，“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愿，你以为什么，你是听吩咐的。冯嬷嬷就是这么教的，罚两个月的月钱。”
江月惶恐的跪在一旁，“神经病啊。”差点脱口而出，死死的咬住嘴唇。
这位主子是犯什么病了，还是发酒疯，好好的突然就暴怒了，都有两三个月没发疯了，还以为从此以后就风平浪静了，哪里知道过生日也会不愉快吗，是有什么事吗，莫明就生气了。
师傅好惨，被自己连累了，要想办法把师傅摘出去才好。“将军息怒，不是冯嬷嬷教的不好，是奴婢太蠢了，您就罚奴婢一人好了。冯嬷嬷前几日指导奴婢缝制常服，太操劳了，今儿才出了府，到同乡姐妹那里去了，奴婢就犯了这么大错，若是冯嬷嬷知道，定然不能安心休息。奴婢请将军就惩罚奴婢一人吧。”
沈晗看着小小的人儿跪在那儿，怒火突然就没了，他也说不出自己怎么了，听见清脆的声音说出年纪大了，香姨娘，歇在内院的话，突然就觉得自己在这小丫头眼里肯定是肮脏不堪，好色之人，又对小丫头的嬉笑态度说不出的厌恶，心底泛着凉意。
忽然觉得自己好没意思，心灰意冷。
“公子，奴婢错了，您罚就是了，别把自己气着了，茶水溅到衣摆了，不如换了衣服吧，奴婢做了一身衣服，冯嬷嬷说我的手工不好，奴婢也没胆子拿出来，如今儿就给将军换了吧。”
换了衣服，沈晗看到常服缝制的很合体，领口、袖口都有暗花刺绣，明显是用了心，神色才缓和下来。
“月钱就不罚了，去夜阑院私库选些料子，罚你给我再做两套吧。还需要多加练习。做夏季的吧，慢慢做。
过了初五，就会陆续有其他世家公子过来，你从明天起换成男装，别漏了马脚，也别到处乱跑，就顶澄心他们四个的差，我让他们回家过年了，过了元宵节才回来。好好伺候，闲了抽空带你出去逛逛。”
“真的吗？太开心了，我一定好好表现。我现在就收拾碎渣。”江月又忘乎所以了，笑的眉眼弯弯。她听主子吩咐，备了几套男装，准备装扮成小书童。
沈晗看着江月两眼闪着光，也权当没听见口误，“你回去吧，让长安收拾，小心别扎了脚。”
长安在门口冷汗直冒，主子雷声大雨点小，也是情理之中，谁见了小十六的笑容，都不忍心惩罚她，自己还是赶紧拾掇吧。
正月各家的安排满满当当，沈晗一直忙忙碌碌，到了正月初九，终于空闲下来，出了康王府，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雪，街上行人稀少，突然就很想回到夜阑院。
骑马飞驰，到了夜阑院外，忽然听见笛声悠扬，和着大雪，听出一分恬淡的喜悦。
雪中，一身天青色男装的江月正在吹奏《踏雪寻梅》。少年的团团脸还没有棱角，眉清朗目，鼻若悬胆，自是带着出尘的俊逸。
沈晗毫不防备的就看到这一幕，心就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般，有着刹那的窒息，想不到这小丫头穿男装竟然也这般醒目，还不带丝毫扭捏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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