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下车观察一圈，站在凌月的车门前，没有贸然开门，过了几分钟，见到凌月动了，这才打开车门。
几人下车，她抬头看着以往经常过来的地方，再往上能看到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碎云。
“见过周叔叔后，我们先去找唐南城，然后再回家。”
没等王建国应答，又喃喃道：“唐南城是我的助理，缺了一条腿也是我的助理。”
说完，凌月抬脚上了台阶，没有下雨，但这一路都被水冲刷过，下车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没有任何表情，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张墨染早就等在了故宫门前，见到凌月便迎了上去，寒暄两句，将她领进办公室中。
办公室格局，布置与两年前一模一样，就连两盆盆栽也没有任何变化。
“凌月。”翔中坐在沙发上，拿着个杯子，将手中的茶叶放进去，一看就是在等人。
“周叔叔，好久不见。”凌月乖巧的问好，找了个离翔中最远的位置坐下。
翔中见状，憋了两年的气瞬间卸了下去，嘴中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闻言，凌月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面前之人是大姐，她能插科打诨，撒娇卖萌。
可对翔中，就如同对待父亲一样，也亲，但是长大后总会保持距离一般。
“周叔叔，我没受苦，你们在外面做的一切，都很大程度保护了我。”
若不是翔中在国际上牵制丑国，若不是子润在国内打得对方腾不出手对付自己，她不会这么全须全尾的出来。
“嗯，”翔中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没受伤就好，这段时间先休息好。”
“你被他们带走后，我们担心他们会破坏光缆建设，所以紧急停止了，等你修养的差不多，这边也做好启动工作了。”
翔中的语气淡定，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
凌月思索一番，张开嘴便是拒绝，这段时间她休息得身上都长疹子了，在休息下去，骨头架子都要酥掉。
“不用，周叔叔，我想去工地看一下，停工这么长时间，情况也在变化，不能按照上一次的计划继续，可能有些地方需要做出调整。”
“恐怕最近一段时间不行，”翔中默默地喝了一口水，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原本和蔼的人此时却让凌月心中发毛，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即将到来。
“怎么了？周叔叔。”
翔中慢慢将茶杯放在桌上，几次张嘴，也没发出声来。
最后，他用力咽下口水，想将堵在喉咙的东西咽下去。
他沙哑着嗓子，语气低沉：“竺老，于两个月前在青海病逝......”
话还未说完，凌月“腾”的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
“什么？”
幻听！
肯定是这段时间没有接触外面产生了幻觉。
凌月慌张的闭了闭眼睛。
明明当时有找好医生跟着钱子林过去的，怎么会？
“凌月，你没听错，竺老，竺老确实......”
“周叔叔！”
凌月的眼眶红肿，喊道。
愤怒，迷茫，无助，就像只迷路的幼狮，无能的呐喊，她不想再听下去。
“凌月，你冷静一点，”翔中站起来，拉住凌月的胳膊，扯着她坐下来，拍拍她的肩膀：“人都有生老病死，就算你再不承认，也改变不了。”
他蹲下来，与凌月齐平，看着凌月的眼睛，郑重的说道：“过几日京城安定下来，我想让你去将竺老接回京城，安葬在烈士陵园。”
“他最后也在念叨你，他很担心你，你去见见他吧。”
翔中话说完，起身出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凌月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冷静一下。
翔中刚一出去，凌月就瘫倒在沙发上，双臂抱膝，紧紧咬着嘴唇。
这两日得到的所有消息，都让她一次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啊，明明那么糟糕，却有那么多充满希望的人。
而竺老，那个慈祥又开朗的老人，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凌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若是她按照翔中的布局，安分的呆在军区，她是不是能早点知道竺老的情况，是不是能提早预防，即便无计可施，是否能见竺老最后一面？
一想到这些，凌月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捏住，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一直在努力的避免这些人的命运，对赵时的调动，对翔中的提醒，支援邓禾避免核辐射癌变......每一次的成功都让她放下了警惕性。
这一刻，悔恨的情绪将她淹没，可是......
不对，不对！
竺老明明是七四年过世的，怎么会......
‘七号，七号。’凌月慌张的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提前了。
【制造者，当初我就说过，这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空白的。】
‘不，不对，明明我对赵时他们的方法都成功了。’
【制造者，有没有可能即便你不将赵时调到身边，他同样也没事呢？制造者，还是那句话，竺榕舫竺老不是竺可桢校长。】
凌月心中一震，七号太过笃定的话让她心里更加不安。
她是谁，七号又是谁，这一刻，凌月迷茫的环顾四周，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
良久，直到翔中开完会，打开门进来，见到凌月的眼中透露着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他微微一怔，轻声叫道：“凌月？”
凌月听到声音回神，面前之人是那么真实，她慢慢走近，抬手，犹豫的捏了捏翔中的胳膊，一下，两下，她的眼神越来越明亮，是实质的。
“怎么了这是？”翔中不解的问道。
凌月微微摇了摇头，最后深呼出一口气，将自己那可笑的想法抛出去。
“没事，”她后退一步，问道：“周叔叔，我先去接唐大哥然后再回家，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她没有再问七号什么，她还有很多事儿没做完，无论她们是谁，她面前的人都是真的，那就够了。
翔中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外面现在还不安全，你先回去，我派人去接唐南城同志，别让你大姐担心。”
凌月想了想，也行，有翔中派人接，唐南城也安全一些，那些被唐南城欺骗的人可能也在找人呢。
当即便点点头应了：“行，那就麻烦周叔叔了。”
没有多留，告辞后开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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