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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热闹而靡丽的舞会，一切就如同他们在玛佳的舞会那次见面一样。
赫兰德擦干净了她的手，郑重地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吻在她的手背，
“夫人，您想过把我转化了吗？”
黎心皱眉，眼神一冷，“你不想做人类了？”
是看见欲望的交织而沉迷，也开始向往黑暗的日子？
“我希望，您能给我留在你身边的机会。”他怎么会贪恋吸血鬼世界的糜烂而求取延长生命？
黎心抽回了手，翻来覆去的查看，刚刚结束了几个老东西的命，她至今还记得那种黏腻的手感。
年老的吸血鬼们，稍微难对付一些。
不过好在没有打扰了主办方的喜事。
她捡起一杯酒，浅尝一口，“你太年轻了赫兰德。看在你是你们家族唯一后人的份儿上，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
她不在乎的态度让赫兰德心下一沉，“夫人，我不是小孩子，我什么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黎心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声音严厉，“你一旦转化成功，就代表着你将永远不能再拥抱阳光，
丢弃你的信仰──哪怕你嘴上说已经不信教，但是它其实深深刻在你的脑海里，根本无法消除。”
她见过了太多无知的人类成为吸血鬼，在麻木和痛苦中长久的活着，直至心灵纠结变态，
沉溺于欲望，去追逐权力和杀戮，迷失了道路，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
“要放弃你的食物，背离你一直以来的道德，以鲜活的血液为食……你无法控制心中对活人的渴望，在阴冷的地下，
成为一个你自己都不认识的生物。
赫兰德，你什么都不懂。”
她不是自愿成为吸血鬼，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吸血鬼。
虽然她不会在阳光中湮灭，但是依然更习惯于黑夜的存在。
她不会去阻止任何人类为了力量来成为吸血鬼，但是她不想身边再多一个玛佳。
一个她认识的、原本拥有着可爱的、可贵的人类心灵的人类，变成一个心理扭曲的暗夜生物。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也许还会退化。
她没有转化过谁，她也不知道自她手中转化的吸血鬼，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想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个人，变的完全不像历史里的他们。
当初没有答应那个人，今天也不会答应赫兰德。
“作为人类不好吗？虽然生命短暂，但是璀璨而热烈。你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探寻别的地方的美景，见识不同的人文环境，甚至去往东方……”
说到这里黎心的眼神晃了一下，“东方──那个我永远不能去的地方。”
“如果几十年后，你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还是坚持要生活于黑暗，再来告诉我吧。”
不过那个时候，她恐怕已经沉睡了。
她感觉到了某个时间，无趣的生活让她无法提起睁眼的兴趣，
身心都有无法言语的疲惫，她拒绝了赫兰德想要转化的想法。
被拒绝的赫兰德浑浑噩噩，是怎么离开阿狄娜女王的城堡，怎么回到她的城堡，
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黎心没有赶他，赫兰德就厚着脸皮住下来，仿佛他们已经是同居的爱人，
除了他偶尔热切渴盼她对他做点什么，一切都和曾经一样。
只是她的作息越来越乱，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从来没有去过她居住的地下室，赫兰德时常蹲在大厅里，在闪烁的烛光中，等待她醒来。
从一天、三天慢慢到一周，一月……
她没有任何征兆的，再也没有从地下室出来。
已经把整座破旧城堡收拾干净的赫兰德，从花园里摘下他亲手种植的花儿，插在花瓶中，
放置在她紧闭的地下室石门前。
她就在里面，可是他不能进去。
他要继续等待吗？还是……如她说的那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曾经有所期盼，所以从来没觉得城堡里的冷清，赫兰德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在夜色中对着石门摇晃，
“我不甘心……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他低声说着，怕自己吵醒了她，又怕她真的听不见。
矛盾的心里让他胸中情感纠结，喝了一口脑袋晕眩，胆子大了很多。
“是不是觉得我太幼稚，虽然成年，但是比起你来……
不对，谁和你比都算不上成熟啊。”
他心中耿耿于怀的那个人，不敢向她问出口的过去，“你这么对他过吗……
喝他的血，和他做……他给你买好看的衣裳和珠宝，给你念诗绘画……其实我也可以学的。”
他一口闷下整杯酒，“我不比他差，你可以看看我的……”
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是眼前天旋地转，打开的酒瓶倒不准手里的杯子，
他昏昏沉沉，感受到头上有根血管和心脏一起跳动的飞快，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
她会不会醒来看他？
他睁眼后，能不能看到她打开石门？
他不知道在黑甜的睡梦中待了多久，这一次他没有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而是依然躺在石门前的地上，
手边碎裂的酒杯和已经倾倒完毕的酒瓶，弥漫的酒香味没完全散尽。
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石门，他抬起头仰望天花板上的纹路，想象着她就站在石门后，
“夫人……你说的对，我应该去外面看看。”
“我听你的，去见识更多的人和事，不能这么幼稚的赖着你。”
“你说没有去过东方，我替你去看看好不好……”
“我会记住很多故事，在再次见面的时候讲述给你……”
他眼神放空想象着那幅画面，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沉默的城堡，沉睡的女主人。
赫兰德仿佛想通了什么，打起精神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然后挽起袖子写下一封给夫人的信。
他收拾好行囊，把被他打理好的城堡锁上，把刚冒芽的玫瑰关在城堡。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夏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年轻的男人回身看着城堡，单手捋顺头发，低头用指尖拨弄着项圈，
我会向你证明，即便看尽人世，我也还是会想留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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