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南山点头，将袖袋中备着的药丸全留给了玄清亦，“你逆鳞处的伤总会痛，让无神帮你上药，如今你灵力全无，须得每天涂着才行。”
“好，放心。无神。”
“是。”无神的声音传来，便有一个影子在门外出现。南山又帮玄清亦诊了脉，写下医嘱，才开门出去。
见小女子的身影随着无神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玄清亦这才捂着心口在塌边坐下，看着她写下的医嘱。
“切忌强行唤醒本体。”果然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着医嘱末尾那一小行“南山挂念，愿君保重”的小字，玄清亦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她挂念他，便是最好的良药。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打坐运功，灵力已无，他作为人类的真气无法抚平逆鳞处强烈的痛感，但起码能强身健体，提高身体的耐受能力。
南山随着无神回到了话雨阁的小门处：“大小姐，您快进去，无神这便回去了。”
“嗯。无神，玄清亦今日到底为何晕倒的？”若是普通的运气养身，也不至于如此，毕竟他战神的名号是结结实实打出来的，并未倚仗自己作为仙君的灵力。
“无神知道定是瞒不过大小姐的。”无神叹了口气，便说了实话。其实他家主子也并不是运功就晕倒的人。只是自从在天宇山救回了大小姐，主子的逆鳞处便一直疼痛无比，往常只是受重伤了才会复发的。
从前，主子也有灵力尽失重新修炼的时候，只是以往灵力尽失，逆鳞处的感觉反而会随之变弱，可这次，不知怎的，虽说是本体和山神印同时沉睡了，可同样是失去灵力，逆鳞处的痛觉却反而加剧了。
主子是担心大小姐为他过分分神，所以想要想办法把本体唤醒，降低一点逆鳞伤口的痛楚，没想到事与愿违，还得请大小姐过来一趟。
听完无神的叙述，南山眉头微锁，难道是因为此次令他灵力尽失的结界中有她心珠的原因？
是了，山神印沉睡不一定是他使用灵力过度，而是因为劈开了含着她心珠的结界，它存了对这个容器的疑虑，所以才会反噬得逆鳞伤口反应那么强烈。
“我知道了。以后每日都要给他涂我给的药。切记不可强行唤醒灵力。如今他作为人类的能力已经顶尖了，我也不需要他冒生命危险守护，请他务必保住自己的性命。”
“属下明白。”
“去吧。”
无神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巷子口。
南山回了院中，眨眼间，玄清亦苍白的脸便浮现在眼前，心口微微抽痛，她知道他会试着唤醒本体，也知道他担心敖翼还会卷土重来，一定会想尽办法恢复灵力。但愿他能为了她的那一份挂念不再乱来。
“阿春。”
“大小姐？”
“这几天你盯着点伤寒丸器具的进度，最好上元节前后能完成。”
“好的大小姐，阿壮哥一直帮我们盯着呢。”
“好，睡吧。”
在医馆会时，最好能制好一批伤寒丸，带去供各位医者分享，这样也能尽快促成尽可能多的合作。
——
天宇山。
敖翼正将一封密信放在烛火中烧掉，看着炉子里的火苗渐渐熄灭，他轻咳几声。
南山，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你爱的人死了吗？你难过吗？真想看看你失去他时脸上的表情，真想知道，你是否能感受到我当初的钻心之痛？
“咳咳。”胸腔中有一股刺痛炸裂开来，敖翼忍不住又咳出了声。
南山云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密信中三句话不离他的荣华富贵，还想着打入官场，而那个刚刚脱离危险的嫡女，却成了他的绊脚石。
“小女幽已回府，云办事不力，望先生指示。”
呵，就这么确定他要杀了她？没死就是他南山云办事不力没如他的愿？如此卑微，却很可笑。
她回府了，受着父母兄妹的鄙夷，会像他一样孤独吗？
在信纸上写上“见机行事”，敖翼便将信鸽放出了窗外。
“南山......咳咳......”
“恩公，你没事吧？”小红进来送药，只见敖翼扶着书案，身体颤动着，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伤势中缓过来。可惜她是妖，不能直接用灵力注入他的体内，否则灵蛊只会走火入魔，将他噬咬干净。
哎。
“没事。活着就好。”
“嗯，快把药喝了。”小红将药放在案上，只见深色的桌面上有已经凝固的液体，恩公又在以血炼蛊了......小红将药碗盖在血滴上，她知道他有自己的执念，她能做的，只能是照顾好他。
“小红，你替我去打听一件事。”敖翼拿起药碗一饮而尽，“我要知道南山，她还好吗？他的男人死了，她应该很痛心吧？”
敖翼说完，肩头轻颤，嘴角上扬，眼睛里是死气和疯狂，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一滴泪水从脸上滑落。
他恨他们，可想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竟然又舍不得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也痛恨着自己的缘故，爱而不得又如何？最痛苦的，明明是想同归于尽，却又充满不舍。
“是。”小红看着面前的少年捏紧双拳，又悲又怒的样子，还有那满目存了死志的杀意，她害怕了。
当她将恩公救走，她看见了那个叫做玄清亦的男人，他看上去受了伤，但是作为妖，她能看见他仙君的气场，还有他旁边那位美丽的女子，那强大的威压，仿佛是万物之主。
恩公那么希望那位仙君死去，大概是爱惨了那女子吧？而以那个女子高贵的身份，也难怪恩公从未得到过她。
千万年，恩公的执念已经那么深了。
小红望望山巅上挂着的一轮明月，月亮又要圆满了，而恩公，大概是失望了千千万万次吧？
虽然她猜到了那位仙君一定不那么容易死去，但她也不想让恩公这么快就失望。至少，等他伤好一点再告诉他。
这一天，人们在各自的期盼和绝望中，又结束了。就好像多年前，在巍峨的坤山之巅，他们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各自怀着对美好的向往，大概从未想过是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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