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廷眼睛一直盯着许泱泱，看到许泱泱跟程聿安说话，就竖起耳朵听。
“我说泱泱，男人的事儿，你们女人少掺和。”他拿起酒壶往里面倒了一酒壶的酒，然后放在碗里热上，又把酒盅放在程聿安面前，“妹夫，来家里了，必须得喝两杯。”
程聿安双手接过酒盅说：“三哥说的是。”
“嘿嘿。”
许江廷瞬间咧开嘴傻笑。
“三哥。”
许泱泱半眯着眸子，凉凉地开口，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笑得许江廷毛骨悚然。
他忙冲着自家妹妹讨好一笑：“你放心，哥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
许泱泱狠狠地瞪他一眼，伸手把人往外面拉。
“哎哎哎，你等会，你等会儿！轻点行不行？”许江廷嘴上这样说，但是人很听话就跟着出去了。
许老三绷着脸，可是眼角的却带着笑。
程聿安也坐在炕上没有动，心里对许家人的印象高了两分。
看得出来，许家上下都挺疼这个闺女的。
“三哥，你还想读书吗？”许泱泱压低了声音。
许江廷兴奋地问：“你能让我去读工农兵大学？”
肯定不是工农兵大学。
工农兵大学等到明年，就会受到强烈的冲击。
而且，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学生，也不如恢复高考后这一批大学生的待遇好。
许泱泱不能剧透，她故作神秘地说：“你要是想读书，就安安分分的，不要一天到晚整事儿。”
“那是我整事儿吗？”许江廷满脸冤枉，“你又不是不知道，新姑爷上门，到咱们这儿来，都是一个规矩。这酒必须得喝好。”
酒后见人品。
通常他们这儿新姑爷上门，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要是酒品不行，那说明人品也不行。
许泱泱也知道家里人为她好：“那你们悠着点，别喝太猛了。”
“知道，你放心。”
他还能坑了自己的妹妹不成。
兄妹俩进来，都带着笑。
许泱泱瞅了眼程聿安，觉得他还是自求多福比较好。
“行了，也没外人，都上桌吃饭。”
许老三开口，可是饭桌就那么大，坐上家里四个老爷们，基本上就没啥地方可以坐。
家里还有个小桌子，褚剪秋跟儿媳妇说：“亚男，你去把小桌子拿过来，咱们娘几个坐在炕梢这边吃。别跟他们挤挤巴巴的。吃个饭，还喝酒，这顿饭没个俩小时吃不完。”
佟亚男立刻出去拿小桌子。
许老三虽然是一家之主，可家里的大事儿都是媳妇说的算。
媳妇不过来跟他们一起吃，他也不敢说话。
指挥着小儿子：“把这碗菜给你妈她们端过去。”
“好咧！”
许江廷把一碗鸡肉炖土豆端过去。
许泱泱看着这些菜，才想起来自己还做了一道凉拌菜。
她把凉拌的白菜心儿端上来，一桌放了一碗。
“行了，吃饭吧。”
许泱泱背靠着程聿安，身体往后，轻声说：“你自己悠着点，别喝多了。”
程聿安捏捏她的手，没说话，人已经端起酒盅说：“爸，大哥，二哥，三哥，这杯我敬你们。”
许泱泱：“……”
她回头瞪程聿安，程聿安放下酒盅，扭头看了一眼许泱泱，那双锋利深邃的眸子浮上一层水汽，莫名的有点撩人。
许泱泱转过头，开始吃饭。
“妈，你尝尝我凉拌的这个凉菜味道如何？”
天是很冷。
可是今天屋子里烧了很多火，这会儿炕上很热。身体也有点燥热，想吃点凉得东西来缓解一下。
“我里面还放了一点辣椒。这个辣椒可是我从山城买回来的。还买了不少种子过来。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在咱们家菜园子里也种点。到时候做辣椒酱什么的都可以。”
褚剪秋尝了一口凉拌菜心，惊讶地问：“这里面还放白糖了啊？”
“你不喜欢吃这个味啊？”许泱泱低着头，眼底情绪晦涩。
褚剪秋又尝了一口凉拌菜心说：“这里面还放了油。人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
“……”
许泱泱看着一筷子又一筷子吃凉白菜心的妈妈，甚至鸡肉炖土豆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就知道她妈妈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心疼里面放了油和糖。
油是真的贵。
家家户户都舍不得买。
许泱泱就觉得难受。
一顿饭吃完。
程聿安端端正正地坐在炕上，好像一点都没喝醉。
她爸已经睡着了。
躺在炕上呼噜声震天。
她大哥喝得也不少，人已经回他们自己屋里，躺着睡着了。二哥人还好好的，似乎没喝多少。三哥人已经喝傻了的感觉。
许泱泱走过去，伸手戳了他一下。
许江廷眼神呆滞地看着许泱泱，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干啥？”
“回你房间睡觉去！”
“哦。”
许江廷呆呆地点点头。
起身要往厢房走。
许江峰直接起身过来，伸手扶着许江廷，然后跟许泱泱说：“我来就行，你不用管了。你去看看聿安，他好像也喝多了。”
“啊？喝多了吗？”
许泱泱回头看程聿安，程聿安也在看她，那眼神和之前没太多区别，完全不像喝多的样子。
许江峰说：“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
“行。”
说话间，佟亚男已经把桌子都收拾下去了。
许泱泱只好走到炕沿边上，低声问程聿安：“你困了吗？咱们回房间去睡觉？”
程聿安没说话，安静地站在那儿，然后回头看许泱泱，似乎是在问，你怎么不走。
“你等下。”
她小声跟他说完。
打算去问她妈，他们两个晚上住在哪儿。
许泱泱正打算去找人，褚剪秋就从外面进来了。
她看到女儿，又瞅了眼女婿，低声跟闺女说：“你之前住的房间，你嫂子下午也收拾出来了。烧了一下午的火。你们两个还回你们的房间去睡。”
许泱泱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领着他回去。”
家里人口多，小的时候，都是住在一铺炕上。
后来大哥成了家，住到西屋去。她又是个女孩儿，单独住在西厢房。二哥和三哥年纪也不小了，都是半大小伙子，也不愿意跟爹妈住在一起。
夏天还好。
冬天废柴火。
所以大哥和二哥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山上弄荆条回来烧炕。
还到大深山里面，弄松树针回来烧炕。
许泱泱和程聿安回到西厢房，她看到屋子里面热乎乎的，被子也早早就铺好了。转身跟程聿安说：“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打洗脚水。”
她刚一转身，就被程聿安给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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