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许文脑海中有一幅画面。
深海前方，一双猩红眸子睁开，没有眼白，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化身看到的。
下一刻化身死亡，回归主体。
“啊……”他双手抱住脑袋，发出呻吟，好像一根长满尖刺的铁棒在脑中搅和。
这次化身死亡，带来的痛苦比以往严重许多。
十几分钟后，韩许文袍服湿透，从密室地板爬起，盘膝而坐，闭上眼，运转‘炼气诀’平稳气息状态。
半日过去，他重新睁开眼，化身恢复，各种负面状态消失。
背后黑雾涌动，化身再次出现，穿好衣服，一步迈出密室，来到海岸，近而直接扎入大海。
虽然上一次入海化身死亡，但并未出现迷失，所以海水可以规避大雾！
只要一直在海水中往前游，总有一天探索出安全道路，找到回到九州的路。
黑海里极为安静。
深不见底，韩许文只敢在距离水面不远的浅水中活动，每次目光、神识不小心看向下方，深邃的黑仿佛潜藏巨大恐惧，化身、本体背后都盛出冷汗。
此外，没有鱼虾等海洋生物，甚至近海数量众多的海怪都不见踪影。
只偶尔出现巨型海兽，身影庞大，形貌怪异，气息晦涩，缓慢或快速游过。
韩许文张开神识，发现此类生物立刻避让。
接连数日平安无事。
忽而，他面色狂变，露出骇然之色，继而身形快速往海面浮去。
一片巨大阴影掠过大雾，扎入前方水域，像是航空母舰侧翻。
那是一头大鸟，十几对翅膀，与另一头庞然大物碰撞，掀起滔天巨浪，恐怖气息蔓延，韩许文几乎不敢呼吸，生怕引起注意。
前方，黑压压一片，撕开大雾，传来刺耳嘈杂声。
那是许多大鸟汇聚成群，三对或四对肉翅，尖嘴长喙，利爪如勾，幽绿眼眸全部锁定韩许文，闪电般临近。
他的神识，那些大家伙根本看不上，直接忽视。
而这群大鸟却红了眼睛。
感知中这些鸟气息不算强，筑基境或者金丹境，随便几道剑术就能解决。
然而韩许文扑通一声扎入海面躲避。
水中波涛汹涌，前方两只巨兽厮杀，避水术罩子都扭曲起来，丹田法力狂泻！
下一刻，他面色再变，法诀一掐，施展起不太熟练的水遁术，往远处跑去。
噗噗噗！
破水声中，一只只鸟儿收束肉翅，长喙为锋，化为箭矢扎入水中。
这些鸟儿似乎很久没有进食，饥饿非常，争先恐后追向韩许文。
大雾中，墨云笼罩海面，无数只鸟，此时全都肉翅、利爪一收扎入大海。
韩许文脸都绿了。
四周不断出现‘箭矢’，神识笼罩之下连续规避，但还是险些对穿！
噗嗤声中，一条手臂断裂，鲜血益散，立刻被蜂拥争夺。
对于深海的恐惧迫使他逃窜时不敢下潜，依旧在浅海游弋。
但水遁术乃是从游戏兑换秘籍，自己参悟修炼而成，堪堪入门，一知半解，施展起来极耗法力，速度又不快。
故而必须神识辅助躲避‘箭矢’。
然而神识不收，鸟群就一直感应他的位置。
流亡海外，别的好处没有，韩许文发现自己比高考那会儿还用功，整日钻研各种秘术技能。
噗！
又有一只‘利箭’险些命中，插着腰腹部位过去，腰子差点没了。
“妈的，反正是化身，倒要看看海底有什么！”韩许文本体低语，操纵化身遁光一改，往深海钻去。
嗖嗖嗖！
一只只大鸟钻入海水，带出长长尾迹杀韩许文。
强大神识之下，他一边往海底逃窜，又驭使一口飞剑抵挡部分大鸟，将之斩碎，让其同伴分食，继而减轻压力。
“这群鸟都能在大雾中活动，说明一定可以出去，不是绝路！”韩许文苦中作乐地想。
下潜许久，大概五六千米，也可能接近万米。
那些大鸟才开始游弋，畏惧于深海，不敢继续追击。
韩许文停下遁法，冷冷看了这群鸟一眼，等待它们散去在离开。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情况。
当第一批大鸟失去耐心，返回水面时，更多大鸟扎入大海，冲到这片海域对韩许文虎视眈眈。
半日时间过去了，大鸟没有减少的趋势。
“法力不够……”化身啥也没带，为此避水术、护体灵罩丹田法力消耗太快。
他开始往远处遁去。
海鸟跟随，数量远远超过万只，成群结队，然后他开始骂娘：
“老子身上几斤肉？踏马的这么多饿鬼！”
此时他精神压力很大。
身在连鸟群都不敢靠近的深海，这个位置往下望去，水底有些模糊轮廓，有的高大，有的狰狞，那绝不是自然产物，某些东西沉在海底！
更为恐怖的是，随着远方两头巨兽交战，动静传荡海底，黑漆漆中，有些庞然轮廓好像在动！
韩许文毛骨悚然。
理智告诉他，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回到水面！
但那群鸟跟随他移动。
韩许文停下遁光，做了多次深呼吸，恨恨地望了一眼鸟群，继而往深海沉去。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四百米……
鸟群浮在原来位置，有的大鸟眸中闪过戏谑，有一定智慧，知道这个生物不可能真的去往海地。
五百米，六百米，海底那些轮廓清晰了些。
韩许文看到一个事物，狰狞尖刺，细细辨认好像某种兽类利爪。
咕噜噜……
忽然，一串巨大气泡从下面升起，从他眼前拂过，冲入上方鸟群。
轰！
所有大鸟猛地动作，往海面冲去。
动作之快之齐，传出巨大声响！
这过程里，有的大鸟被自己人撞死，尸体却完好沉降，并未被分食……
韩许文屏住呼吸，收敛所有气息。
他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根本逃不掉，直接装死。
甚至扯掉避水法术，护体灵罩，冰冷海水和重压落在身上，他一动不动。
海底，那个长满尖刺，疑似巨兽爪子的物体被翻动。
一条长长的，难以描述准确形貌的事物移动，卷起一些海底尘埃，惊动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物体动弹。
韩许文收敛所有法力，抽走大部分心神，几乎把这具化身放弃掉。
只是好奇心驱使他多看两眼。
他慢慢沉入海底，落在一块巨大平面之上。
这好像是一处建筑残骸。
平面上，因为一些动静，尘灰浮去，露出奇异花纹，扭曲似蛇，又有瓦砾碎片等。
韩许文目光转动，看到一座十几米高，半身残破的神鸟尸体。
它大概与鹤相类，只余上半身，长喙张开，似乎死前哀鸣……
韩许文不动。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
海底重归寂静。
远方两头巨兽交锋完毕，一切逐渐平静。
他慢慢动作，双手撑着平面爬起来，匆匆一瞥周遭，这确实是建筑废墟，黑漆漆一片，有些不属于建筑残骸的残骸陪葬。
这应该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可以到仙盟换积分，兑换那门相当不错的敛息术……
呼……
水流轻微激荡，双腿一蹬，整个人离开海底。
他先是只敢惯性上浮，继而双腿、双手慢慢滑动，最后离开足够距离，法决一催，一道蓝汪汪遁光冲向海面。
哗啦啦！
他冲出海面，风平浪静，整个人放松，有劫后余生之感。
没想到化身居然活下来了！
韩许文感慨，视线随意看向四周，表情猛地凝固。
这里已不是大雾！
阳光明媚。
继而心中狂喜，被那群鸟追逐，慌不择路，误打误撞离开了大雾！
果然，鸟群是知道怎么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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