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面色平静,“阴谷何在?”
“就在曲延山东面与流波山西南相嵌的山谷中,其谷行至深处过一处山穴,就在那方避境里。”
“找个熟悉地形的人来带路。”
一令罢,慕辞便转身出帐,乔庆急忙跟上,道:“找寻阴谷此事臣可代往。”
“往昔我身在千里之外脱身不得故不能亲为,如今我定要探明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殿下今负军中重任,怕是不可轻离。”
慕辞未应此言,却召来一员公尉,即令吩咐:“你即领一部兵马前往搜山排查、设立岗哨,不得延误。”
“诺!”
随后慕辞又转眼来瞧了乔庆,“伯央,你熟悉山中地形,便为引军向导,细察间隙,如有疑为间者羁留之。”
乔庆晓意,“诺。”
吩咐完此方封山之事,御马者亦已将战马牵来,慕辞便翻身上马,率领骑列离营出城。
闻得营中有动,晏秋亦赶来问状,乔庆便向他明说了事况。
晏秋听罢,抚须而叹,“殿下对那位到底还是执念深重哪……”
当着慕辞的面,乔庆自是不敢多言其他,眼下慕辞不在营中,他方才私与晏秋说了自己的担忧:“晏先生,你说……如果殿下真的找到了那位,却今之状,又该如何?”
晏秋却也摇了摇头,默然为叹,不知作何言答。
“只是……还能找得到吗?”良久,晏秋有此一问。
“可无论如何,殿下总相信还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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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军入城与百姓秋毫无犯,于是才不过两三日百姓们就已敢出门布市、照料林田,而并不畏惧驻扎城中的朝云军。
是日两千兵马道行呼啸,直奔流波山而往。与此同时,慕辞亲率的骑列亦由镇中熟悉山道的向导引路来到那方山谷。
“此处再往前,过了山洞就是阴谷。”
前方的山洞狭暗得只容一人屈身而入,慕辞下马,先举火把探前一瞧。
虽不能瞧见山穴的另一头,而穴中却有风息流淌,并非封闭之地。
“殿下,请容末将等先行往探。”
“带十人随我前往,其余人等在此留驻。”
“诺。”
慕辞依然先身而入,而这山穴也只入口狭窄,其内中尚有宽敞余地,便不至于太过压塞。
穴中漆黑无比,然而细细体会却并无诡异之感,侵肤的风也只寻常清凉而已。
此穴中只得一道前行,绕过一方蔽眼岩壁便能瞧见另一头的光亮,寻之而出,果然又是一方洞天。
山穴之外是一方堑壁闭谷,抬眼仰望四方山壁如桶围聚,如在山腹深处。
出穴不远果然就瞧见了一座小小茅屋正临溪流之旁,却显然已是久无人居,茅顶破漏,杂草丛生。
随行甲士将前方拦路的荒草劈开,断枢的门板半挂着,轻轻一推便倒进屋里激起一阵飞尘。
幽暗的山谷难见日光,纵是朗朗乾坤其屋中亦暗如黑夜。
慕辞手执火把迈进屋槛,却一转身,火光映亮了角落里一道人影。
随行甲士早在下意识间纷纷抽刀为备,而慕辞定眼一看,那却只是一具坐在椅中的木偶。
那木偶足有一成人大小,身上披着残破的黑袍。慕辞走近去瞧,火光映见兜帽里一张焚了焦灼的脸。
慕辞抽出腰间佩刀,用刀尖将那兜帽轻轻挑开,却是除了木偶的脸之外,别处没有一丝灼烧痕迹。
随来军士又散于谷中四处翻寻,却都不见半点生人痕迹,而这屋中也就独见了这具木偶而已,此外更是空荡一片,连床榻之类的摆设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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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廿一,白曻所领十万大军兵临沧城。
昨日白曻尚在行军途间便闻南面来报,燕赤王出兵流波镇,尽镇军民不战而降。
虽说流波镇作为临海之镇,攻之可防南面玄鲛海军之袭,不过就现下形势而言,玄鲛军正与南苍军胶着,一时半会儿也难分兵力北进,若此之况,与其往伐流波镇,还不如先取西面尉城,如此一来则东可援卫白湾镇,西可为垒谋取上容。
而慕辞却偏偏选了途远且并不急于一时的流波镇。白曻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沧城之中立有行宫,又是先元瑄女帝起势南都,其城墙之高远胜别邑,又屯重兵把守,白曻初到之日便乘锐而攻,重械压阵,投火飞石。
沧城中守将早知朝云十万军将来攻打其城,便向尉城求援,又增八万兵马来守沧城,总汇十五万军抵挡朝云进攻。雄兵据守士气不败,攻守两面各尽极力,尽昼鏖战未分胜负,白曻只得暂而退兵,围城扎营。
先前慕辞指派他于沧州内境游走劫粮,倒是让他也预先晓得了沧城粮储援线,如此一来,纵有十五万军守城中,他也只需包围不动即可釜底抽薪,不战而降之。
只是这样一来,他于帅帐之中与慕辞约诺的五日取城则必误其时。
是夜,白曻独坐帐中苦思冥想。
沧城军锐气不败,强攻硬夺也未必能取之。
白曻正苦其局难解之际,次日卯时竟见西南方尉城的烽火高燃。
沧城中尉城将见状大惊。
要说沧城虽是沧州府邑,一境之重,而尉城却处沧南腹地,三关之据,此城若失则苍容江南渡之港尽启。苍容江之南便是如今也陷水深火热之南司,朝云军若据之而往,再与南苍叛军谋和,则玄鲛军可灭,南司尽失。
权衡利弊之下,尉城将当即决定率五万尉城军突围往援。
原本铁桶般的沧城门关一启,则白曻固守外阵方能取隙而战。
至此,白曻多少也明白了慕辞这是调虎离山,借他引走尉城军趁虚而入攻夺其城,于是当城中五万军杀出突围时,他先闭阵围之,乱军之中斩其三员前锋,灭敌有万。
尉城主将拼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带领余下残众突出重围,杀奔尉城而去。
白曻则整顿旗鼓,矛锋转向沧城,乘胜追击继续进攻。
而言尉城那方,慕辞于夜亲率三万兵至城下,沉沉夜幕里,万军掌火,列如星盘而布。
兵至城下,慕辞却无进攻之意,而先遣使至前劝降。
“城上诸将请闻!月舒上主不仁,屠戮百姓、穷兵黩武,而至生灵涂炭,天降灾疾!今燕赤王奉义征讨,路不伐民、无犯良田,但求民生以安战灾!今至尉城亦求免兵,愿将悉知,降安免争!”
城楼之上一片沉默。
慕辞高坐马上压阵在后,静观城楼高墙。
尉城中精锐尽已援往沧城,今留城中不过寥寥七千守军。
却忆四年前,他为战维达而守尉城之时,此城中所聚士气之高涨,即便强敌当前,即便在决战的血场里,月舒军也有踏着同族血肉奋前血战以死卫国的志气。
终于在使者劝言第三回时,城门缓缓而开,城府令奉图印而出,叩拜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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