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陆川如约而至。
高明月从空间城堡钻出来打开门，就看见陆川夹着公文包站在那儿。
“你可真早。”
陆川进屋以后，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高明月。
高明月打开一看，是两个还带着温度的大包子。
陆川又将他昨晚整理的明细拿出来，“你先吃着，我给你念，你听听有哪里不对告诉我。”
高明月发觉，陆川还真的是细心，她就提了一嘴，陆川就记得自己不识字。
当然，她现在的文盲人设不能倒。
她低头咬了一口包子，还是肉馅儿的，满嘴留香，很是满足。
高明月咽下嘴里的包子，将另外一个递给陆川，“这个你吃，我一个够了。”
“我吃过了，都是给你的。”
陆川在那儿念，高明月一边吃包子一边瞄了几眼，陆川的钢笔字写的真不错，整个的感觉就是行云流水，清新飘逸。
陆川念完发现高明月还在往纸上看，“有没有遗漏？”
“没有，非常完美。”高明月夸赞道，“你记性可真好。”
陆川念完，高明月也基本上吃完了。
“如果你想认字，以后我可以教你。”陆川说道。
“行呀，那我可就好几个老师了。”高明月笑着说道。
“好几个老师？”陆川没明白。
高明月随口说道，“我那天进城新认的姐姐和妹妹，她们待我可好，我那两个妹妹说要教我呢。”
陆川提醒她，“日久见人心，别谁都相信，小心把你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高明月撇撇嘴，“说的你认识我多久了似的，你就不怕我把你坑蒙拐骗了？”
陆川：“你不会。”
高明月心里喜滋滋，但还是轻哼一声，“那我害怕你把我卖了呢。”
陆川：“我不是那种人。”
高大志和陈秀娟刚准备出门去上工，在门口就碰上了陆川和高明月。
“这么早啊，陆厂长。”高大志他俩完全没想到陆川竟然来这么早。
“这是明细，我们核对一下，没问题就按手印。”陆川说道。
高大志一脸为难，“陆厂长，我们这大老粗，也不识字啊。”
他们可是怕陆川糊弄他们。
陆川说道，“韩书记马上过来，你们不识字，他识字。”
路过的村民们全都往老高家看，好信儿着呢。
几个人就在院子里等着，没一会儿韩胜利就过来了。
他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发现，以前，高大志家里虽然穷吧，但是收拾的干净。
现在放眼一看，好家伙，满院子的鸡粪。
各种家伙事儿堆的乱七八糟，什么柴火，水桶，全都扔在那儿。
韩胜利本来想进屋的，可是刚一迈进东屋的门槛儿，就被一股难闻的味道冲了出来。
那屋子地上脏乱的不行。
高明月也是很不理解，昨天晚上她和陆川来吃饭的时候，虽然脏点儿吧，没弄成这样啊。
陈秀娟没说的是，为了招待陆川，他们临时将东西都堆到西屋去了，还特意关了门。
东屋这边敞开窗户散了一下午呢。
等到陆川他们走了，西屋的东西当然又挪了回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韩胜利没好气儿地说道，“谁家弄的像个猪圈似的，就不会拾掇拾掇？这都是啥味儿，熏死个人！”
“陆厂长，咱们有啥事儿就院子里说吧，或者都去大队咋样？”
到了大队，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
韩胜利原本还不知道陆川他们到底要干啥，他将陆川写的明细念出来，自己有个了解，也是给高大志和陈秀娟听。
“高大志，你们家这是要干啥，分家？”韩胜利很是不解，“女娃子分啥家？这也没有先例啊！”
高大志赶紧摆手，“不分家，不分家，就是……”他说着还看了一眼陆川，“我们觉得，我家明月这些年辛苦，现在她大了，我们也不好亏待她，就找陆厂长帮忙清算一下。”
陆川和高明月都没有去揭穿他。
韩胜利压根不信，但是也没说其他的。
“行，就按你们的意思。”韩胜利说道，“按照陆厂长这上面所写，从明月七岁开始上工，一直到十岁上工，算半个人，也就是每天五个工分。从十一岁到十五岁，每天是八个工分。十六岁到十八岁，也就是到现在，每天是十个工分。这中间还有明月为了多赚工分，打早工，打晚工，每天会多两个工分……”
韩胜利在那儿一边念叨一边去查底子，“按照这些年每年的收成，工分赚的钱不一样，底子都在这儿，陆厂长可以一起算一下。”
高大志和陈秀娟本来没咋当回事儿，可是等韩胜利和陆川最后算完，竟然高达一千多块钱。
陈秀娟愣在那儿，“这咋可能，我家明月之前就是个孩子，咋可能赚的了这么多钱？”
韩胜利其实也是非常震惊的，毕竟，整个村子里都没有哪个十八岁的姑娘能赚这么多工分的。
而且，他刚才查了一下，高明月基本没有缺过工，经常还出早工和晚工。
“底子就在这儿摆着呢，你是说我瞎写？”韩胜利不满地说道，“你怀疑生产大队作假？”
陈秀娟扁了扁嘴，“我没那么说。”
陆川看看自己笔下的1112.85的数字，想起昨天晚上他整理这些的时候，心里压不下去的怒火，以至于他整晚都没睡。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小姑娘，在高家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这也更加坚信，他一定得把高明月给娶回来。
她总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愿意给她。
不说别人，高明月也是非常震惊的，现在啥年代啊，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竟然上工赚了上千块，真是累死人不偿命。
“现在我们来算算，这些钱里面，明月用了多少。”陆川说道，“你高家的大女儿是五年前出嫁的，五年以前那部分就按照七口人算。二女儿是三年前出嫁的，这三年期间，就按照六口人算。后面这三年是五口人去折算。”
“但是！问题在于，你高家的另外两个女儿，可都是十五岁以后才去上工的，两个儿子更是一分钱都没赚过。所以，也可以说，你们这个家，在工分上，明月至少支撑了三分之一。”
“再说家里的活这方面，明月小的时候，她干不完，你们还能伸出手干一点儿，后来可都是明月一个人照看着这个家。以前的地主压榨长工怕是都没这个压榨法，人家还得给工钱！”
陈秀娟不乐意了，“陆厂长，你这算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分那么清的？”
陆川挑眉，“不分的清，你怎么不让你另外四个孩子去干活？合着高明月不是你亲生的？”
陈秀娟一噎，高大志赶紧说，“那咋可能，陆厂长你可别瞎说。她娘生她的时候可遭了罪了，明月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高明月发觉，有陆川在，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陆川竟然将这些细节都想到了。
可是到了是不是亲生这个问题上，高明月再次看到陈秀娟和高大志的别扭劲儿，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听陆川继续说道，“我给你们算了一下，咱们就用明月上工一共赚了多少钱，加上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减掉你们生养她的劳心劳力折算的费用，再减去明月这些年在家里的吃穿用度所消耗的，最后你们还要欠明月1846.2块。这样吧，给你们抹个零，就1840好了。咱们可说好，这里面明月为这个家付出的，可都是按照最低价格算进去的，二位可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听到最后的数额，高大志猛地站起身，“陆厂长，就没听说过这么算的！”
陈秀娟也扯着嗓子说道，“就是啊陆厂长，您是大厂长，见得世面多，可也不能欺负人！”
陆川放下笔，冷着脸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陆川，从来不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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