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行摸摸鼻子，“我也没那么差吧？”
大队长瞪他一眼，“那只是你自己的错觉！”
时间推移，队员们慢慢聚集到一起，深呼吸一口，他大步迈出去，“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我走了。”
“去吧！”
说完，程锦行懒散地坐到凳子上，甚至悠悠地晃荡起二郎腿。
“锦行，你说个准话，”程锦州也很紧张，“到底能不能行？”
“不是说了，最差也能把车原封不动装回去，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你确定？”
“嗯，”沉默片刻，他解释，“我从小过目不忘，不过，舅舅不让我告诉别人，他说这个世道太过优秀也是一种错！”
“胡说八道，”程锦州冷笑，“国家多缺人才你知道不？工农大学生当兵起步就比别人高，运气好还能被领导手把手教，有才能尽情展现自己，多的是人给你保驾护航。”
“你不懂。”
“不是我不懂，是你太悲观，”程锦州定定地看他好一会儿，吐出一句话，“世道没你想的黑暗，我会证明给你看！”
“那是你没摊上事。”
程锦行眺望远方，眼底藏着无人能理解的怅然。
另一边，方可琴出门正好碰到赶去村头的村民。
“方知青，打扮的这么漂亮是要去城里吗？”
“看来你是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啊！”
“能不能说一下要买什么？一个人提的动吗？要不要我儿子帮忙？”
打扮的漂亮就是要进城？
这是什么奇葩逻辑。
方可琴柔柔地垂下头，“大队长叫人集合，我准备先过去看看。”
“对，这是正事，去供销社晚一会儿也不打紧，方知青觉悟很高。”
“这算不得什么，”她笑着摇头，“大队长说的那么郑重，听过的人都知道重要性，个人哪能迈过集体。”
“是这个道理，方知青，咱们一起走，最近村里都在说你面甜心黑，只会装模作样，一点不靠谱，没影儿的事让那帮碎娘们儿传的跟真的似的。”
“面甜心黑？装模作样？”方可琴每念一个字，脸就落寞几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都没出过知青点，到底碍了谁的眼？”
“你不用在意，村里人就这样，今天说这个，明天骂那个，也不一定有啥过节，可能只是一时看不顺眼，吹过这阵风就散了。”
“谢谢婶子安慰，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下乡之后我就与人为善，上工也战战兢兢不敢偷懒，除了跟知青点的同志有些摩擦，不过这也正常，上嘴唇和下嘴唇还有打架的时候，到底谁故意摸黑我呢？”
“说不定就是知青点那帮子人，读书人心眼多，一肚子坏水！”
“不可能，我们跟亲兄弟姐妹一样相处，他们不会这样做。”
“你啊，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谢婶子安慰，我以后一定多长个心眼。”
“这就对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赶到村头。
最前方，大队长背着手看着来人，打量一圈确定来的差不多，才清清喉咙开口，“乡亲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村要有拖拉机了！”
“真要有拖拉机？”
“乖乖，有生之年咱们生产队竟然还能有自己的拖拉机！”
“以后逢年过节，岂不是能坐拖拉机去赶大集？”
村民们畅想未来，一个个全春风得意。
就在这时，大队长精准地泼一桶冷水，“别高兴太早，拖拉机坏了不能开，成了一堆废铁！”
“什么？”
所有人脸色大变。
“坏掉的拖拉机还叫拖拉机吗？”
“那是废品！”
“大队长，你不会故意逗我们吧？”
“不是逗你们，如果没坏，公社也不可能交给下面的生产队，之前到处寻摸技术员，结果整个县都没人有把握修好，这才被我给捡漏。
毕竟，坏掉的拖拉机也是拖拉机，往村里一放就涨面子，再说，万一真的足够幸运遇到能修的人呢？”
“才怪哩，真这么容易，还会让你捡漏？”
“好好的拖拉机突然变成废铁，我今天上工都提不起劲儿！”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着急忙慌赶过来！”
“呜呜呜，我的拖拉机啊……”
大队长扶住额头，“你们都不乐意捡废品，要不我去跟公社说咱们不要这堆废铁？”
“那不行，废铁也是拖拉机的废铁。”
“别的生产队没有，也算独一份！”
“万一真的能踩到狗屎运遇到会修车的人呢？”
“程家的拖拉机，必须拉回来，不能便宜其他人！”
“那成，等会儿留二十个人跟我去公社推车，其他人照常上工，下面宣布第二件事：咱们村准备建砖厂。”
不等众人吵嚷起来，大队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王成知青家里有人在砖厂上班，他从小在砖厂长大也了解程序，知青点其他人得知这个情况后交给我一个建厂意见书，昨天拿去公社讨论后支书同意村里建厂并答应向县里申请一笔钱。”
话音一转，他说出顾虑，“但是，咱们没建厂的经验，也没人懂其中的门门道道，即便王成知青也不敢保证啥，遇到的困难需要大家伙一起克服，风险也得大家一起承担。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这是咱们生产队的机会，你们说这厂到底要不要办？”
“还用问，肯定办啊，公社支持，县里也支持，怕个锤子！”
“困难怕啥，咬咬牙挺过去就行，砖厂建成后子孙后代都受益，必须办！”
“成，那这事就定下来，接下来说砖厂……”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笑容灿烂，方可琴却只觉得悲哀，“这些人压根不知道贫穷是这个时代造成的，更不知道砖厂改变不了红星生产队的命运，从古至今，乡下人都是最底层的那批人！
真正想改变人生，瞎折腾没用，而是要跨越阶层！”
这样想着，她对自己的主意越发坚定，“婶子，你知道程锦州同志在哪吗？”
“在大队部，我亲眼看他进了里面，这会儿应该还没出来。”
“谢谢婶子，我这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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