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艳艳长成了一位大姑娘，不得已中途辍学，
彭亮看着大女儿艳艳出门时，在堂屋里，把书包递给了小女儿秀凤，蹲下交待着秀凤去上学的事。秀凤摸着父亲的耳垂，再摸着父亲三七分头，一边点着头。彭亮想到了高过了母亲的艳艳，心头隐隐作痛，误了大女儿读书，全是他造成的。站在门口，看着秀凤出门，跑去了前面，彭亮下放那段日子浮现眼前，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彭艳艳上工，成为了茶叶一队的一名社员。
上工的第一天，彭艳艳被安排在茶屋的楼上选茶。茶基本上已经采完，女社员将制干的茶叶选过，选掉里面的黄叶老叶，选好后，茶叶将按等级被上交。
茶楼上，听到的都是女人的声音，艳艳初学选茶，选的格外仔细、认真。其他姑娘们，动作麻利，手像机械一样，在簸箕里舞动。不免对她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艳艳的手，怎么也发挥不到那种程度。几个姑娘，她都认得，只是从来没有和她们在一起过。
“艳艳，你会选吗？”
旁边一位姑娘问起了艳艳。艳艳笑着摇了摇头。另外一位姑娘说：
“何丽丽，你真会拉关系。”
“张秋菊，你说什么呀？”
那个叫张秋菊的姑娘，笑着偏过头去。艳艳对身旁的何丽丽看了一眼，她与张秋菊的对话，弄得艳艳懵头懵脑。只是笑着不说话。想不到何丽丽蹲来了她的身边，指点艳艳如何选茶。艳艳的动作跟着快了起来。何丽丽看见艳艳的动作在加快，她满意地笑了。
中午，男劳力从茶园里挖地收工，张晴手里拿一把桂花，走进了茶屋里，姑娘们开始走下楼。张晴手里的桂花一下子吸引了姑娘们，花的香气在飘散，闻着的人，直说“好香，好香，”几个姑娘们瞪住 了张晴手里的桂花，他在给旁边的社员送着。何丽丽对张晴的到来很敏感，她和彭艳艳站在一起，有意识地对张晴看去。很巧，张晴在往她这里瞟着，她心头一热，害臊地笑着，收回了目光。其余的姑娘已跑去了张晴那里，围住了他。抢着他手里的桂花。张晴举起桂花，姑娘们得不到，乐的张晴得意地笑着。眼睛却没有离开何丽丽这里。张秋菊说：
“李方群，陈蓝，快攀张晴的手。”一面唤起说，“何丽丽，你见死不救。等着张晴把花分给你，艳艳，快来帮忙。”
艳艳听到张秋菊在唤自己，她仍然那么笑着，何丽丽怕她去帮忙，伸手扯住了她，往他们那里看去，呵呵地笑着。
在他们闹的欢时，大门外，走来一个男子，一把将张晴手里的桂花夺了去。张晴忽地一个回头，惊讶地喊道：
“王鸣，王鸣，你复员回常古城了。”
彭艳艳差点认不出王鸣来了，对那里瞧了一眼，不敢再看。忽然觉得何丽丽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只见她说：
“哎，王鸣，部队把你养得更帅了，浑身上下全是军人的气质和风度。”
何丽丽离开艳艳，与张秋菊站在了一起，相互在笑。王鸣把手扬起道：
“这身肌肉，要与锄头、茶篓作伴了。”
王鸣与何丽丽搭着话，一面将桂花分给她们。张秋菊接过桂花时，感觉到王鸣的笑容里，有着亲切、热情。张秋菊的眼睛没有离开他那呵呵地笑容，看得王鸣不由地转身对秋菊认真地瞧了一眼，
艳艳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像个中学生，单纯的笑着。
王鸣将桂花一支一支分给姑娘们。张秋菊接过他递来的桂花道：
“王鸣，这桂花是你复员回来，给大家的见面礼？”
茶屋里是一阵大笑。王鸣见到艳艳站到一边，只顾笑，还不敢 看他们这里。他把手里几支桂花伸到艳艳的面前说：
“你在她们中间一个老实，这花全给你。”然后，带着疑问对何丽丽看去，嘴里在说：
“她？”何丽丽嘴快，直接说道：
“彭艳艳，她跟你一样，今天才来队上做工，才当上半天社员。”
“艳艳？”王鸣不敢相信地看着艳艳说，“这么快，长得比丽丽还高。这阵，我一直在想 ，这姑娘是谁？不像是彭艳艳？她，有那么高吗？原来是彭艳艳。这么说，艳艳和我，将是你们中间的新成员了。”
王鸣见到其他社员进了茶屋，走去和他们打起了招呼。隔一阵，和张晴离开了茶屋。
在路上，他俩很快超过了走在前面的几个姑娘。张晴下意识地瞟了 一眼何丽丽，何丽丽的目光正好朝他看来，张晴笑了笑，算是明白她眼里的那层意思，他俩超过姑娘们，走去了前面。
姑娘们在路上说起了王鸣，陈蓝说：
“王鸣，那脸，好吸引人。”
“他多高，我们队里，他算高了。”李方群说。
“穿件黑西装；黑皮鞋，留一头小平头，脸长得跟他屋爹王绍箫一个样子。看到长得帅的，我眼睛都闪光了。”张秋菊加上一句道。
“我看王鸣长得像他屋娘，俊秀、帅气。秋菊，你是不是对王鸣有好感了？”
几个姑娘听后，呵呵笑起。何丽丽在这时把话挑明了，这下点醒了张秋菊，觉得自己真有那层意思，低头笑了笑说：喜欢，不等于是真的。”话说出口，秋菊又后悔了，接着又说：“我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有那层意思，”她解释后，呵呵地笑着，又说：“不是喜欢帅的，是喜欢他？”
想来想去，秋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姑娘们觉得自己也在其中，一个个跟着她害羞地笑着。张秋菊继续解释说：“心里是好像有点意思，是有点喜欢。”
张秋菊指着自己的胸口，又在她们中间比划着，姑娘们见了，一个劲地笑。张秋菊双手捧起了脸，笑弯了腰。何丽丽说：
“张晴见到身后的王鸣时，张晴高兴的像个姑娘嘎。”
“是吗？”张秋菊拖着调儿说，“你们看见张晴笑得是不一般吗？”
张秋菊的眼睛左右转动着，有意在提醒姑娘们。何丽丽已经发现她们，看出自己喜欢张晴。莫怪别人，自己喜欢在大家中间说出“张晴”的名字。丽丽绕过艳艳，站在了李方群面前，猛地抱住了她，不让她赞同秋菊的话。方群挣扎道：
“别闹。你肯说张晴，没有哪个在说他。”
丽丽再抱起方群笑了起来。艳艳、陈蓝不插话，跟着她们笑个不停。秋菊说：
“丽丽，在茶屋，我看见你葡萄似的眼睛，恨不得把张晴的魂摄走，今天，你穿这件淡黄色的秋衣，是我们中间最亮的颜色。张晴随便一瞟，都能找到你。你俩一个看过来，一个看过去，陈蓝，你看见了吗？”
“那是自然现象。”
陈蓝说完，她们“哈”地笑欢了。
她们顾不上过路的如何去说，那场面又如何包得住？艳艳不去理会她们话里的意思，在一旁，不时地笑起。
岔路口，她们分开了。艳艳与李方群走在一起。最后又与李方群分开独自走着。当社员才一个上午，感到今天真的很开心，体验到了大集体里大家在一起的乐趣。扎一对长辫子，在脑后甩动，摇摆在白底细花的衣上，一路跑跑走走，进了她家租屋的那排房屋里。
艳艳来到厨房，喜泉已经在煮饭，秀凤在桌子上切菜。艳艳接过了弟弟手里的事情，利索地干了起来。一会儿，彭亮、李雪春相继回了屋里。
喜泉、秀凤知道姐姐已经是一名生产队的社员，在姐姐面前，争着问这问那。艳艳说：
“这个上午，是笑着度过的。”
艳艳说起了茶屋里的所见所闻。李雪春坐在椅子上，看着彭亮说：
“何丽丽跟张晴，队上的人都出了他俩，丽丽屋娘汪银珠说过，她想让丽丽找一个有单位的正式职工，拿铁饭碗的。可能是丽丽不敢当面跟她娘，说起她的心思。不然，汪银珠是好惹的？我姐姐、姐夫，也知道张晴喜欢丽丽，他们说，张晴的婚姻大事，由他自己把握。现在，两个孩子没有明确表示是对象关系，大家的眼里已经明明白白了，只是汪银珠装着没看见。”
“现在，年轻人在婚姻上，都很自由了，大人们不要操纵那些。我们那时要有这样的自由是不可能的。我还好，谈婚事，我俩是自己相识的。”
彭亮看着在收拾桌面的雪春，她笑着没有说什么。艳艳瞧见了父亲脸上笑容，一边在思考着母亲说的那些话。
下午，队长来到茶屋里，通知茶屋的社员，晚上来茶屋开会。
天已见黑，姑娘们结伴去了茶屋。
茶屋里，来了一些人。电灯光暗红的照遍茶屋，几个姑娘倚在炒茶的灶前，何丽丽坐在了灶台上，电灯刚好在她的头顶上。她翻开手里的《青年一代》杂志看了起来。没看几页，艳艳见了，她来了兴趣，从丽丽手里要了过来，在翻阅着。
队长彭长海，见社员一个个来的差不多了，他宣布开会。茶屋里安静了下来。彭长海还是那么偏黑，偏瘦，他说：
“开会了，后来的，不等了，到时大家传达给他们。采茶结束了，秋收开始，挖茶园；施肥，摘包谷，收黄豆，捡茶籽等等，还有许多秋收的工，我考虑，按月评工分，做工不见效。队上几个负责的，坐在一起通过讨论，今后，挖茶园，按茶园亩数承包，。一亩三十分或五十分，这么算工，再把茶园好的、差的分成一、二、三类进行承包。实行自由承包，这样才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比如，这块茶园有一亩，五十分，你一人挖完了，你今天得五十分。搞组合；二人，三人，五人一组，进行组合承包，大家乐不乐意？”
茶屋里的人开始议论起来。彭长海补充道：“这样承包，避免窝工，劳动力强的工分多，弱的也不吃亏。选茶的，还是按老规矩计工分。茶园施肥 ，按趟 数计工分。队上指派人进行质量检查。登记每组人员名单，不合格的，当面指出，进行返工。”
接下来，社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发言，提出疑问，茶屋里有了嘈杂声。
彭艳艳被开会这样的场面感染着，对于自己将要和谁一组；或者谁与她一组承包，丝毫没有考虑过。脸上一直有着笑容，看着何丽丽在一个个地组合人，嘴里念着姑娘们的姓名。何丽丽突然看来了艳艳这里，走来说：
“艳艳，你不报名，明天挖地，你和谁一组？”
“噢，”艳艳看着丽丽说，“我和你们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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