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本来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但当他瞥眼看到了上面的笔迹后。
心头顿时一震。
这，正是董承的笔迹！
这下，他脸色一变，看向上面的内容。
这封书信，是写给袁术的！
内容，大致上没有什么毛病。
毕竟，这些书信还是在袁术宣布自立之前的往来。
董承的确贪财贪功，但到时没有反叛之心。
但如今袁术已然被标榜成叛贼，那就不一样了。
看着书信中两人称兄道弟。
刘协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之后的几封书信，也都是赵云缴获的。
其中小部分都和董承一样，是在袁术反叛之前的书信往来。
但有不少，是实实在在许诺给诸侯好处，希望他们能来攻打曹操的。
更有甚者，还在书信中写，天子羸弱，可取而代之的话语！
这些，在查获之前，甚至连林枫自己都极为意外，不敢相信。
但这就是事实。
这些董承拉拢过来的“匡扶汉室”的队伍之中。
蛀虫，还真不少。
趁着刘协看书信的时候。
林枫不慌不忙地道：
“乱世之中，尤其是在灵帝卖官鬻爵之后。”
“整个大汉的官员风气早就变了。”
“不少人只是为了钱财和地位。”
“大汉如何，他们才懒得管。”
“现在的司空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天子在司空属地安置而已。”
“”这些人，就是想拉拢其他诸侯，防止司空一家独大。”
“随后，待其他诸侯大打出手，他们好渔翁得利。”
“日后无论大汉天下归于何处。”
“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他们都可以得到地位。”
这一番话，让刘协的心中顿时一紧。
他原本坚守的，彻底破碎。
尽管林枫说的很难听。
但这些，的确都是事实。
即便如此，他也断然不会开口承认林枫所说的。
大汉，早就乱了。
任凭他如何努力，都难以改变。
这个事实，他不愿接受。
“陛下不妨好好想想。”
“司空可有半点与那董贼相似之处？”
“乱世非常态，想要收复天下，便需要行非常之事。”
林风眯起眼睛，继续道：
“如今天下收复大半。”
“陛下亲小人而远贤臣。”
“如此，谁不寒心？”
其实，林枫还真没把握能说服刘协。
但是，至少得让刘协老实点。
起码在曹操回来之前，让他老实点。
荀彧见状，也是缓缓开口道：
“陛下，当今诸侯并立，意图瓜分天下。”
“荆州刘表，江东孙策，益州刘璋，没有一人不怀揣此想法。”
“他们名为诸侯，实则，都想各自为王。”
“若不趁此机会，竭力收复，难道要看到汉室江山就此下去吗？”
这些，都是荀彧的心里话。
也是为什么荀彧虽忠于汉室，但却选择追随曹操的原因。
就是因为，曹操有终结这个乱世的能力。
刘协对此，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他对于曹操，不可能信任。
对于林枫和荀彧也是如此。
见刘协不说话，林枫眯起眼睛，继续道：
“陛下可能在想。”
“若司空果真是贤臣，为何不将权利交予陛下手中掌管。”
“但陛下可曾想过。”
“天下诸侯一个想法，都想占据手中寸土，为一方独立。”
“但此时突然冲出来一人，要重振汉室，打破他们的幻想。”
“那接下来会迎接什么？”
“这就等于威胁到了所有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益。”
“到那时候，陛下觉得，司空会不会成为另一方面的袁术，惹得天下诸侯一同攻伐？”
这一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刀一样，直接扎在了刘协的心上。
他完全没想到，林枫会举这么一个例子。
原本的刘协对此是绝对不屑一顾的。
在他看来，林枫也好，荀彧也罢，都是曹操帐下，同流合污罢了。
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需要听。
但是现在，看到了董承等人与已然声名代汉自立的袁术如此密切往来。
他现在，再次迷茫了。
对于林枫的话，也变得将信将疑。
“既得利益者，定不愿放下手中权益。”
“陛下不妨想想。”
“如今的他们，便是土皇帝。”
“例如刘表，在荆州，有何人能管辖他？”
“若有人要重振汉室，收回他们这么重要的权利。”
“他们会愿意？”
这一番番话，不断渗入到了刘协的心中。
林枫轻叹一声，开口道：
“陛下不言，也实属正常。”
“在下话已至此，还望陛下仔细斟酌，思虑在三。”
“荀令君，我们走吧。”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林枫已然没有在这里留着的必要。
看到刘协沉默不语，但眼神显然发生了变化。
那林枫的目的便已然达到了。
荀彧见状，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也只得作罢。
两人大步走出殿外。
便听到殿内传来了刘协凄厉地笑声。
听得，很是不舒服。
“景明，你我二人今日之言，你认为陛下会听取吗？”
荀彧不由得开口问道。
“未必。”
“但至少起到了作用。”
“至少能让天子认为，他身边已然没有可信之人。”
“只要没有奸佞作怪，致使衣带诏一事还会继续。”
“那我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林枫慢悠悠地开口道。
嘴上这么说，但林枫心里清楚，自己刚刚那些话，完全就是片面之词。
曹操现在没有想法，不代表以后没有。
这一点，林枫可清清楚楚。
刘协，绝对不会信任曹操的。
不可能只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而彻底改变想法。
但哪怕改变一点，让衣带诏不再继续发酵。
他刘协，乖乖做个傀儡天子，在皇宫中孤老终死。
就够了。
这番话，林枫的目的只有一个。
不是说服刘协。
而是要刘协，彻底死了这条心。
就像是原本衣带诏一事失败之后，他彻底死心一样。
但原本的衣带诏杀的人太多了，失去了太多民心。
现在林枫要做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衣带诏一事要解决，同时，还要不影响民心。
如此一来，那自己这顿忙活，就不算白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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