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早的早上，萧煜和苏翎月用过早膳，就让人叫来了黎菁和言卿。
两人进来时都穿着劲装，脸上冒着汗。
“切磋了？”萧煜问。
“嗯，阿菁姐找我练手。”言卿说着，把手递给萧煜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委屈，“王爷你看，阿菁姐下手多重，手都给我震疼了。”
黎菁反驳：“是你的手没力气。”
苏翎月瞄了一眼，果然，虎口都红了。
言卿的功夫苏翎月是见识过的，能让言卿招架不住，可见阿菁的实力。
不愧是阿菁！
苏翎月在心里默默感叹完，就一双圆溜溜大眼睛里都是幽怨。
许是自己刚才的表情太明显，苏翎月有种被猜中想法的心虚，忙问：“言卿，你可有受伤，我给你做些跌打药酒？”
“不用了！”言卿幽幽道。
萧煜看着他们吵闹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不咸不淡和起稀泥来，“阿菁，日后互相切磋下手轻一些。”
见萧煜都发话了，黎菁瞥了一眼言卿发红的虎口，道：“下次我轻一些。”
“没有下次行不行？”
“不行。”
黎菁无视言卿祈求的目光，干脆拒绝。
“哦，王爷说了，下次打我不许这么用力。”言卿不明白，明明是这么清秀的女子，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无情。
谁让他是男人呢，不跟她一个女子计较。
言卿在心中默默把黎菁和彩蝶做了一下对比，觉得还是彩蝶这样的女子更可爱。他不明白了，林川怎么有勇气喜欢阿菁姐。
萧煜敛起笑，正色说：“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言卿问。
萧煜道：“两日后是王妃生辰，那一天我会陪她回定国公府祭拜她母亲。你们两个，分别去景王府和兵部尚书李逸府上，我们回府时接应你们。”
苏翎月有些惊讶，昨日她和萧煜商量，并没说过去景王府呀！
没等她问，萧煜对黎菁吩咐：“阿菁，你去刺杀李府的人，随便姬妾庶子都可，可伤不可杀，一两个即可，要做出找东西的样子。”
“是王爷。”黎菁点头。
“言卿，你擅长奇门遁甲，就去景王府走一趟，找景王对外的书信文件，看看是否有能用的。”
萧煜指的能用的，自然是勾结朝臣，通敌这一类的。
可是，好不容易去景王府一趟，难道不找灵火草吗？
言卿看了看望着萧煜的苏翎月，最终还是没问出心里的话。
黎菁神色冷沉说：“可是刺杀和寻物都不适合在白天做，王爷和王妃打算在定国公府留到晚上？”
苏翎月知道黎菁担心什么。
现在他们和苏珩几乎已经撕破脸了，唯一的关联就是苏翎月。
而且苏珩若是不认苏翎月这个女儿，他们就没有理由留在定国公府。
即使留下，以萧煜的身体状况，苏珩若想做点什么，是轻而易举。
苏翎月看着黎菁安抚道：“阿菁，你不用担心，府中还有其他侍卫，而且我有法子让父亲不敢动我和王爷。”
说到这里，言卿好奇起来，“王妃，是什么法子？”
苏翎月眨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保密！”
*
跟言卿和黎菁交代好，苏翎月就让人找吴管家来对接具体事项。
言卿找到找借口同萧煜来到厅外。
“王爷，好不容易去一趟景王府，不找灵火草是不是太可惜了？”
萧煜长身玉立，看着言卿温声说：“当然要找。方才王妃在不方便多言，相处多年，我相信你能明白话中暗含的意思，故而没有多言。”
“王爷的话我当然明白！”言卿笑着大步回去准备。
萧煜趁苏翎月忙着的时候，将彩蝶彩衣叫到外面。
彩衣问：“不知王爷找我们有什么事？”
“本王教你们，是想问往年王妃都是如何过生辰的？”
萧煜站在廊下，墨发束起，一身深蓝锦缎宽袖长袍衬的身形更加颀长。端的是一派华贵冷峻，神色自若。
只是仔细听，就会发现他的话里显出几分不自然。
“本王想问你们，往年姜大人、秦小姐他们都送王妃什么生辰礼？”
苏翎月将他的生辰办的很妥帖，他本想照做，可是苏翎月的生辰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而且苏翎月也说过，她从来不过生辰。
可是，这是他和月儿成婚以来过的第一个生辰。
……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这些日子，他左思右想，觉得送什么都不对。
现在没有法子，萧煜只能问苏翎月最亲近的丫鬟。
彩衣想了想往年的情形，说：“秦小姐送的是自己做的衣裳、好看的首饰都有，至于舅老爷和表少爷他们，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价值连城的首饰，田产铺子，都送过。”
“王妃可有很喜欢的？”
彩衣还在思考，彩蝶就脱口而出：“小姐很喜欢太子殿下送的的东西。”
此言一出，萧煜眼神瞬间冰冷，扭头睨着彩蝶，眼神中仿佛藏了锋利的刀。
萧煜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们。
彩蝶吓的连忙后退一步，眨着圆溜溜无辜的大眼睛解释：“王、王爷，我的话还没说完，那时小姐喜爱太子，太子送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太子送的也就是一些寻常的人偶，玉佩钗环之类的。现在王爷与小姐琴瑟和鸣，我、我想，王爷送什么小姐都会喜欢，只要是王爷的心意就行。”
萧煜内心涌上深深的无力感，转过身不再看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这时彩衣犹豫着开口，“王爷，也许有件事，王爷真能帮助小姐。”
萧煜沉下的眉头舒缓开，面色依旧平静的问彩衣：“何事？”
“王爷请跟我来。”
萧煜跟着彩衣回到卧房，彩衣吩咐彩蝶，“去把小姐的画拿出来。”
彩蝶听吩咐拿画，彩衣去掌灯。
萧煜疑惑的看着彩蝶，她走到衣柜旁，从最里面拿出一个沉香木雕花盒子。
“这是什么？”
每日穿什么，都是苏翎月和丫鬟张罗，这衣柜他从未认真看过，也不知道里面还藏了这么一个盒子。
“这是过世夫人的画像。”
彩蝶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盒子，里面一卷画轴静静躺在里面。
“打开给王爷看看。”彩衣吩咐彩蝶，自己也把灯挪近一些，方便萧煜能看清楚。
画卷展开，萧煜就看到画上是一年轻美貌妇人，身着白色苏绣襦裙，外面穿的是一件鹅黄宽袖云锦外袍，颈带红宝石项链，墨发梳成牡丹髻，发髻间簪着朵朵金梅。妇人端庄站着，脸上露出温柔明媚的笑。
唯一的缺憾是妇的眼睛被水晕开，花了一片，完全看不清原来的眸子是什么样。
彩衣道：“这幅画是小姐唯一留下的，其他的都让继夫人毁了。有一次老爷偏心二小姐，打了我们小姐，小姐伤心不已，抱着画像入睡，结果不小心眼泪将画晕花了。”
萧煜听的心里窒闷，看着画沉声问：“怎么没找工匠修复？”
彩衣也有些哽咽，说：“找过，可画师不知道夫人原来的眼睛长什么样，夫人过世十多年，舅老爷他们也记得并不清楚了，故而迟迟无法修复。”
她看向萧煜，眼中闪着亮光：“奴婢早就听说王爷琴棋书画皆是翘楚，小姐毕竟是夫人生的，总有夫人的影子，也许王爷可以试试，看能否修复。”
“若是可以修复，小姐一定比收到任何礼物都高兴。”
萧煜端详着画上泪水晕开的地方，心中闷痛。
那时候，小东西该多委屈才能哭成这样。这么多年，每每看到自己母亲的画像，不知道心中该有多自责。
“好，此事本王会尽力一试，先不要告诉王妃。”
*
再次回到厅中，吴管家已经离开了，萧煜在苏翎月身旁坐下，眉目深深凝视着苏翎月，朝她伸出手。
“月儿，过来。”
“怎么啦？”
苏翎月虽然不明白萧煜要做什么，还是将手放进萧煜掌心，顺势坐在她怀里。
萧煜紧紧搂住苏翎月，轻轻蹭着她的雪腮，低声呢喃：“小东西，你在府中可以横着走。”
萧煜的脸颊虽然是凉凉的，可突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在苏翎月心里狠狠撞击了一下，让她脸颊发烫。
苏翎月伏在萧煜肩头，软声问：“王爷怎么突然这样煽情？”
萧煜温柔的抱着她，轻声说：“为夫此刻就想抱抱我的月儿。”
“哦。那你抱吧。”萧煜脸颊上微凉的触感，苏翎月觉得很舒服，就任由萧煜亲昵。
萧煜一下下轻抚苏翎月的后背，仿佛想把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从她心中拂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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