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管家一起,安排好府中一应事宜,回到芙蓉阁,苏翎月才走到院子门口,就遇到从里面出来的陆大夫。
想到萧煜,苏翎月提着裙子快步走向陆大夫:“陆伯!”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陆大夫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陆伯,是王爷怎么了吗?”
通常,陆大夫都是白天来芙蓉阁给萧煜诊脉。想到刚才萧煜和云亭单独谈话,她担心是不是云亭又气到萧煜了。
陆大夫微笑宽慰她:“不是,只是根据王爷的身子给他配药,重新把脉确认药方。”
“哦。”苏翎月神色放松下来,“辛苦您了。”
说完转头吩咐一旁的小厮,“送陆大夫回百草园,小心些,别让陆大夫摔着。”
“是,王妃。”小厮领了命令,立刻上前接过陆大夫的药箱,搀扶他回去。
回到屋内,苏翎月就看到萧煜靠在软枕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
苏翎月蹑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执起萧煜的手,指尖动了一下。
萧煜睁开眼睛,眼里的哀伤和疲惫像没有底的深渊,苏翎月的心骤然揪起。
“王爷,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外面如何了?”萧煜问的是外面的死伤情况,声音里透着浓浓疲惫。
苏翎月并未打算隐瞒,避而不谈只会让萧煜更忧心。
“小厮和府中护卫死了十几个,小满,齐鹿和季棠的伤口都是一剑穿胸,正中心脉,死的并不痛苦。管家已经安排人在清理血迹,准备棺木。”
小厮和护卫可以给银子,让他们家人厚葬,季棠可以由彩衣和季棠的亲人决定葬在哪,可小满,齐鹿并无家人,还要萧煜决定葬在哪。
“让言卿去安排吧,亲自给他们送葬,或许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嗯,我稍后跟言卿说。”
望着萧煜眼底的悲痛,苏翎月的心仿佛钝刀割锯一样疼。他考虑了其他人,却没说如何让他自己好过一些。
还有,言卿他们这次究竟是想做什么?才招致这样的杀身之祸。
苏翎月总觉得萧煜瞒着她的事很重要。
她和萧煜夫妻一体,就连谋划的大事萧煜都告诉她了,现在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可萧煜现在垂着眸子,满眼心事似乎并没有要和她说的打算。
苏翎月紧了紧和萧煜交握的手,轻声问:“王爷还未用晚膳,可要用一些?”
萧煜抬起眸子,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翎月清澈的眸子正望着他,许是太担忧,已经有些湿润,却强忍着没掉眼泪。
他差点忘了,在他痛苦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会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会为他忧心。
因为云提供的事,萧煜本来没什么食欲,见苏翎月这样,心彻底软下来,温声说:“好。”
厨房熬好的药和晚膳都在热着,苏翎月吩咐后,夏荷很快就送来了。
垂下头,摆好晚膳,夏荷立刻就退出。
萧煜愿意吃东西,苏翎月的脸上总算挂上浅笑,盛了一碗牛肉粥,在床边坐下,一勺勺喂给萧煜。
等萧煜吃完,苏翎月让人送来热水,亲自服侍萧煜洗漱。
从前,苏翎月洗漱也几乎是彩蝶彩衣服侍着完成,自从萧煜手脚没力气,而且他不喜除她和言卿之外的人近身,苏翎月也逐渐能熟练做这些琐事。
萧煜躺下后,苏翎月坐在桌子旁,就用一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今日的小菜很可口,苏翎月也给自家夹了些小菜,就着温热的粥小口小口吃着。
她只有身子康健,才有精力照顾萧煜,让别人照顾萧煜,她也不放心。
烛光下,苏翎月的侧脸清晰可见,小巧挺翘的鼻尖,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还有她认真吃粥时脸颊鼓动的样子,像他在北境草原上见过的一种小老鼠,抱着草根啃,也这样认真。
不过他的月儿,比小老鼠好看多了。
看着看着,萧煜嘴角不自觉扬起,竟忘了想今日的烦心事,杂乱的心绪竟一点点逐渐平静。
这小东西,越看越惹人喜爱。要没有这些事,此生只看着她,该有多好。
认真吃完粥,苏翎月揉揉肚子,似乎想到什么,扭头看躺在床上的萧煜。
不过在她转头之前,萧煜就已经闭上眼睛。
见萧煜已经熟睡,苏翎月脸上露出微笑。
起码这一刻,萧煜躺在这里,很平安。
*
让夏荷清理走屋里的碗筷和一应洗漱用具后,苏翎月一个人来到言卿住的院子。
今日的言卿,莫说萧煜,她看着也很担心。
入府一年多,言卿从来都是笑嘻嘻,十分乐观的一个人。
苏翎月从来没见他受这样重的伤,也没见过他像今晚这样崩溃。他今晚的样子,仿佛只要萧煜说一句责怪的话,他能立刻去死一样。
守职的小厮听到敲门声,见是王妃,反应过来立刻弯腰行礼,“参见王妃。”
苏翎月问:“言侍卫在屋里吗?”
小厮点点头,“言侍卫刚沐浴完,应该还未睡下,王妃可要我去通报?”
苏翎月颔首“嗯”一声。
听了通报,言卿跟小厮一起出来,见到苏翎月,脸上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只有一片颓然和死寂。
“王妃。”言卿恭敬的按照礼节,弯腰给苏翎月行礼。
苏翎月轻声说:“我有话要同你说,外面蚊虫多,方便到你屋里坐坐吗?”
她与言卿,这个时辰本应该避嫌,可一方面他担心言卿,另一方面也想问清楚事情原委。
不问清楚,今日她也无法安眠。
言卿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又如行尸走肉一般,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苏翎月跟在他身后,发现他的衣袖上隐隐渗出血迹。
“去芙蓉阁,让夏荷把我的药箱送来。”苏翎月吩咐身后的小厮。
苏翎月跟着言卿进屋。
一进去,就道:“把你的袖子捋上去,我瞧瞧你的伤口。”
言卿没说话,照做把袖子捋上去。
苏翎月瞬间惊呆了。
只见言卿胳膊上,包扎的布都湿透了,还正汩汩冒血,大概是沐浴弄湿了,没重新包扎,也没注意吊着胳膊养护,更是伤上加伤。
不说流血而死,这样热的天,伤口打湿捂着,不到两日就会腐烂坏死。
他这是纯粹自虐!
若不是看他今日这样,苏翎月定要代替萧煜,好好训斥他一番。
苏翎月也顾不得尊位礼节,板着脸,气呼呼的开始动手拆布条。
打湿的布条拆开,苏翎月实在没忍住,眼眶瞬间红了。
言卿的手臂,被剑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还是贯穿伤,像是剔骨一样。
这次的伤,是在上次的基础上更严重,苏翎月很难想象,言卿该有多疼,可他竟不想上次,一句疼都没喊。
好在陆伯给言卿的伤口做了缝合,上面洒满药粉,药粉和布条吸走了大部分水。
夏荷把药箱送过来,苏翎月顺便留下她一起给言卿重新上药包扎。主仆二人满头大汗,愣是折腾了一刻钟才重新包扎好。
解决好言卿的伤,也该进入正题。
苏翎月让夏荷先回去,她关上房门坐在言卿身侧,一边气呼呼瞪他,一边拿扇子给他胳膊扇风。
“你说你,这么不爱惜身体,非要胳膊废了才高兴吗!”
“你还没娶娘子,若是个独臂,看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见言卿始终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苏翎月决定搬出杀手锏。“王爷若知道你这样,你的胳膊还没废,王爷就会先气病了!”
果然,听到萧煜,言卿终于有了反应,红着眼扭头看向苏翎月,怔怔问:“王妃,王爷怎么样?他生气没有?有没有发病?”
见他这样,苏翎月再也不忍心责怪他,软了声音说:“王爷没事,已经睡下了。王爷对你多关心你自己知道,若是你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王爷定然不会安睡。”
言卿却缓缓垂下头,愣怔片刻,才说:“以后不会了。”
苏翎月露出一个松快的微笑。
接下来就是她来找言卿的真正目的,“言卿,你和王爷在谋划什么?王爷今日说的为了他才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两个问题,她必须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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