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然是心里说的,没喊出来,无论是记忆里的未来还是现在,沈林自始至终都跟常叔不算熟识,却通过各种各样的意外得知了这位相关的情报。
曾经魃小队的一员,民国时代为了某个目标而奋斗,在民国有关恐怖复苏的一切都像是消泯一样的现在,他却像活化石一样存在着。
这是一个民国活到现在的“怪物。”
沈林对常叔的情感是特殊的,或者说他对常叔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比起顾瀚文先生或洪天明把头还要特殊一些。
细究起来,或许是在百木市那匆匆相遇,常叔没有认出他到底是谁的时候,把他像子侄一样对待的那种亲切感同样反馈在了他的记忆里。
如果历史的轮回存在,过去的记忆也不会欺骗自己,那未来的常叔和自己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但!是未来,不是现在!
沈林怔怔的看着老人,像是要从那副装模作样的蛤蟆眼镜底下看到他苍老的双眼。
看着看着,他突然本能的颤抖了一下,那是源于生命本能的心悸,他忽然想起来这是大夏市的机场。
是的,大夏市的机场,常叔却在这里登机!
单单是想到这里,无数的猜想就浮现在沈林的脑海里,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他不曾深入了解过的老人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曾经的沈林对常叔的了解是片面的,书面的,哪怕是记忆中的相遇也是匆匆别过,当时的常叔似乎不愿意和他聊太多。
或许也是因为记忆中的亲切感,让沈林虽然很清楚这位老人的恐怖,可还是从没细究过这位老人的一切。
而今细想起来都有些发颤。
他在大夏市!他就在大夏市!最起码近些时日,常叔就在大夏!
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地方,常叔不可能从民国时代活到现在,以大夏市为大本营。
记忆中的未来,单单是沈林和常叔的相遇就在全国好几个地方,包括ZS市的那个小镇。
这位老人似乎是在有意识的游走全国,可他偏偏在这个时期来到了大夏。
沈林的目光都有些涣散,他像是看到了无数个瞬间。
黄泉路崩塌的瞬间,他或许就在附近的某个山上,亦或者城市的某个边缘地带,看着那恐怖肆虐的一切。
鬼当铺袭击的时刻,他可能就在不远处的某个茶楼,或者咖啡馆,或者街边,看着熟悉的厉鬼在这个时代发作着恐怖。
陆海明陆海远鱼死网破的时期,他可能就在随处可以接触到灵异地带的地方,观望着一切。
他可能随时都在,一直在以自己诡异的力量影响着一切,或许大夏市爆发事件到现在,全程都有常叔的参与,只是沈林没发觉。
这单单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惊悚,要知道期间为了保证一切不会出现意外,无论是沈林还是白沈林,鬼域都不止一次的覆盖大夏市,可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那位当代的革新会天道不清楚知不知道这一切,总之也没给沈林提及。
那常叔又因为什么来到大夏市?他不相信这位老人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到这里,他有自己的原因。
为什么?因为顾瀚文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大夏市钉桩计划的意外,亦或者是黄泉路的崩塌?还是陆海远的鱼死网破惊动了他。
这一切都有可能,可现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在眼前。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逻辑问题,一个民国时代活到现在的老人,一直在有意识的游走天下,却偏偏在沈林去往酆都市的同一天乘坐了同一班飞机,还都是头等舱。
这个概率有多大?
沈林莫名想起了机场内遇到的种种怪异,如果需要一个解释那现在似乎就有答案。
是常叔吗?民国时代魃小队那个代号无常的恐怖,到底是什么样的诡异能在根本不察觉灵异的情况下制造这么一连串的巧合,简直不可思议。
他能够让周围的一切自然且偶然的发生。
无论是音响的短路,还是女孩的恶作剧认错人,亦或者是情侣的打闹,更或者是机场安检时刚好响起的铃声,更或者概率低到理论上根本遇不到的登机牌打印错误。
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让人挑不出人这毛病,可一个个偶然的出现过后,带给人的惊悚绝对是以量级递增的。
沈林无法猜测到常叔的具体能力,可机场发生的一切如果出自常叔的手笔,那窥一斑而猜全豹。
如果他可以让四周的一切毫无察觉的,无比自然且真实地出现,那他是否可以让你在毫无察觉的时候,闯入一个无解的恐怖。
亦或者让无数个恐怖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扎堆在你身边一起复苏,哪怕你躲过了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能力的边界沈林想象不到,他单单思索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林电光火石思索一切的时间,常叔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沈林愣愣的表情,把蛤蟆眼镜往下一扒拉,老脸堆笑:“怎么,年轻人,认识老头子我?”
沈林的表情调整的很快,给出一个礼貌地微笑:“没有,叔你跟我一个长辈长得可像,差点认错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常叔一听笑得更开心:“那可巧,你登机的时候我听到人家叫你名字了。顾瀚文,你别说,跟我一个老朋友名字一模一样,一个字儿都不带差的。我之前还笑过他这名字文绉绉的,跑遍天下估计都没撞名的,现在可巧,真有,冷不丁不知道还以为你偷他名字了。”
这基本上是贴脸开大了。
沈林脸皮厚,经得起考验,娴熟的笑容浮现:“是吗?那可有缘,叔你这一路上可得照应我点。”
“这话说得,互相照应么,这样,你先照应照应我。”常叔说着拍着自己的行李箱,一个四四方方,黑褐色的皮箱,看款式都觉得有些年代,民国时代的电视剧电影里基本上都这东西。
沈林都愣了一下:“叔,人乘务员应该会主动帮忙放行李啊,没帮你?”
常叔一撇嘴:“嗨,我这不是怕麻烦人家么。”
什么意思,怕麻烦人家,不怕麻烦我,这显得我很活该啊。
“???”沈林瞪了眼,对常叔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这老头根本不是他初印象里一副黑色唐装的肃杀管家模样,这是个混不吝,那个百木市街头穿道袍带十字架,盘佛珠看古兰经的才特么是真性格。
沈林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屁颠屁颠的拎着行李,在常叔一副孺子可教的目光中把行李箱放到了储物间内,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头已经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闭着眼睛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就差盘腿念经了。
沈林都看乐了:“叔,您这干嘛呢,祈祷呢?”
常叔睁开了眼,瞥了一眼沈林:“还能干吗,睡觉呢呗,年轻人别一天整这些神神鬼鬼的套路,相信科学。”
“???”这老头真是交流起来每句话都在沈林的预料之外。
相信科学,什么科学?这架飞机里你是最不科学的。
沈林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干脆投降:“得,我说不过您,飞机快起飞了,您睡吧。”
结果老头眼睛瞪得滚圆,都能透过那蛤蟆镜看到光泽,沈林对常叔的印象又一次崩塌了。
不是,真是人越老越孩子吗?还是说这老头天生这样?怎么除了年龄大点,一整个叛逆青少年。
“你去酆都是做什么?”良久,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语调跟侃大山差不多。
“做生意呗,我在老家这之前折腾出点事,被人盯上了,得避避风头。刚好有人出主意,说是那边营商环境好,建议我去那里发展,我琢磨了一下他说的也没错,就把公司整个搬迁了。”沈林笑着说完反问:“叔,你是去那边干啥?旅游啊。”
老头又白了他一眼:“旅游个屁,我回家。”
你等会...
你回哪个家??不对,这么问不对...
你还有家啊??也不对,这么问你容易被打。
沈林的记忆不会出错,按照他的探查,无常自民国末年到现在,是出于某种目的游走在全国各处的,按照现在的推断,似乎和清理民国余孽有一定关联,古镇桥边他曾牵引不少厉鬼引渡给鬼湖。
民国时代活到现在,他大概率无亲无故,游走天下说明居无定所,为什么会有回家一说?是敷衍搪塞,还是....
酆都对无常真的具备一些特殊性。
“回家啊,那酆都就是您老地盘了,咱爷俩聊得也挺投缘,叔你作为本地龙记得在酆都罩罩我。”沈林嘿嘿一笑,配合的露出恬不知耻的笑容。
常叔突然回头看了沈林一眼,墨镜下的目光让人看不透,他盯了沈林许久言道:“呵呵,看你表现。”
沈林顺杆往上爬:“叔你尊姓大名啊,我总不能总是叔,叔的叫你吧。”
常叔又看了沈林一眼,这一次表情带上了笑容。
“已经好久没人叫过我名字了,都快忘了,让我想想。”
“嗷,对,姓薛,家里大人当年说是盼着我知书达礼,所以取名怀礼。”
无常,薛怀礼!
沈林又想起了黄泉路时期,王察灵对魃小队的如数家珍。
恍惚间,那个自当铺掌柜手中得到的怀表像是浮现在沈林的眼前。
“赠吾友钱有财——薛怀礼。”
那怀表哪怕是在民国时代都不算太珍贵的,可万事万物对普通人的意义都不一样。
无论是掌柜钱有财临死,还是厉鬼复苏被陆海明鸠占鹊巢后,那怀表一直都在他的马褂内。
如果这份情谊对钱有财来说很珍贵,那对薛怀礼来说自然也是一样。
沈林不禁又看向常叔,民国时代至今,七十多年的岁月,就是这个人一直孜孜不倦的游走全国,像是要为了魃小队所有死去的人给个交代。
他看似轻飘飘的孑然一身,可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背负着四口棺木,那棺木太沉,沉到像是要压垮他的身躯,可他硬是这么挺了下来,背负一切孤独的走过来七十多年。
这七十多年,他没有友人,没有同伴,或许连自我和灵魂都没有。
薛怀礼同样死在了民国三十八年,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背负着魃小队所有人遗志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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