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哭了一阵，最后颤颤巍巍的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哉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身后的墙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头的动作。
他现在上半身能动，但双腿却麻的厉害，根本不能有什么大动作。
好在老头似乎是哭累了，再次坐回到了李哉的身旁。
李哉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大爷？你怎么会认识长生。。。。。。小姐的？”
“看你的样子你俩还有啥故事？？”
李哉觉得这个梦真是离了个大谱，自己虽然不喜欢长生不悔，但也不至于在梦里这么编排她。
看这老头的意思，似乎还跟长生不悔有点什么？
听到李哉的问话，老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相识在七十年前的江南。”
“那时候我是个小有名气的琴师。”
“那时的我，正值少年，又精通乐理。”
“真可谓是，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她，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姻缘!”
“那时她时常来听我弹琴，而她最喜欢的曲子，就是刚刚的那首梁祝!”
“我们因此曲相识相知，她曾说过，我的琴声是她听过最有感情的!”
“但后来，当我向她表明我的心意，她却拒绝了我，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自那之后，我们已有七十余年未曾相见了!”
“但这七十年来，我却从未忘却过她!”
一边说着，老头又捋了捋头顶的几缕白发，神情又是凄楚，又是带着一丝期盼。
李哉看的直皱眉。
“七十年？”
“帅哥，你今年高寿啊？”
老头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下个月就九十啦！”
李哉砸吧了砸吧嘴，照这么说，那长生不悔最少也是这个岁数了!
李哉感觉自己这个梦越来越扯了。
倒不是因为长生不悔的岁数，他倒是相信作为长生家族的骨干，她有延长寿命和驻颜的方法。
让他觉得不靠谱的是老头的故事。
“所以，你们两个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是因为个啥，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
老头闻言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我们之间的事!你懂什么!？”
“我们是两情相悦!”
“她之所以会拒绝我，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家!？”
“她一定是在等我啊!是我对不起她!当年为什么没有问清楚她拒绝的原因!？”
说到这里，老头又哭上了。
“你会不会想多了？”
“看人家漂亮，就自己脑补了一段郎情妾意的故事？”
“你就没想过她可能和她的外表不太一样？”
“你是不是被她的外表误导了。”
不可否认，长生不悔的确容貌过人，特别是她脸上那种不谙世事的稚嫩，很容易让人因为那张脸，联想不到一些不美好的事。
就比如，在事务所里发生的事，李哉毫不怀疑那个时候她真的会要了大黄和大虎的性命，就更不用说他们家族那些惨绝人寰的实验了。
老头不哭了，他看着李哉冷笑了两声。
“老夫怎么会是那种肤浅的人!”
“长生小姐才貌兼备!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当年他们请我去抚琴，我与长生小姐相处日久，我还能不了解她吗!”
李哉闻言，皱了皱眉。
“哦？那就奇怪了!”
“据我所知，七十年前的江南到处都是日军吧？那段时期正是国难日。”
“国难当头，那有你说的歌舞升平!”
“你们整天又是弹琴又是唱曲儿的!”
“就算是大族，恐怕也过不了那样的日子吧!”
“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了，你们是在哪弹唱相知的？”
“难不成是在鬼子那里？”
“你这个汉奸!”
闻言，老头恶狠狠的瞪了李哉一眼。
“呸!你才是汉奸!!”
“我们是在。。。。。。。。”
说到这里，老头忽然顿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闭口不言。
李哉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这梦倒还越来越真实了。
他叹了口气，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呵呵，不说这些。”
“老先生刚才唱的不错，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
“能不能再来一段儿我没听过的。”
闻言，老头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他嘲讽的看了一眼李哉，似乎是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了。
老头呼出一口气，仍旧是转过身捡起了自己的二胡。
他看了一眼李哉，不屑的说道。
“那就。。。。。。报个花名？”
李哉点点头，报菜名听过，报花名还真没有。
老头也不废话，当即就拉开了架势。
“花开四季皆应景，俱是天生地造成。”
“春季里风吹万物生，花红叶绿草青青。”
“。。。。。。。。”
“秋季里天高气转凉，登高赏菊过重阳。”
“枫叶流丹就在那秋山上，丹桂飘飘分外香。”
“冬季里，雪纷纷，梅花雪里显精神。”
“水仙在案头。添呀添风韵，迎春花开一片金。”
“我一言说不尽，春夏秋冬花似锦。”
“却怎么还有那不爱花的人!”
唱到这里，老头转头撇了一眼李哉。
接着曲风急转，瞬间高昂了起来!
“爱花的人惜花护花把花养，恨花的人厌花骂花把花伤!”
“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的君子压群芳!”
“百花相比无颜色，他偏说牡丹虽美花不香!”
“玫瑰花开香又美，他又说玫瑰有刺扎得慌!”
“好花哪怕众人讲，经风经雨分外香!”
“大风吹倒了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到这里，乐曲声戛然而止。
老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没再继续下去。
他一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一边悠悠的说道。
“好了，我该走了。”
“你的朋友要来了。”
李哉看着老头渐渐远去的背影，张口结舌的有些说不出话。
这老头刚才是在编排自己吧？
想不到这老头还会反串儿，这不是张五可五姑娘的报花名吗？
自己还真知道，就是有点分不清这是吴启的记忆还是自己的。
这老头还真是，听不得别人说小红帽一点不好，倒是自己不知道怜香惜玉了，成了那个不爱花的人。
李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跟上老头，但双腿就是不听使唤！
“喂！有本事别走！敢不敢回来一决雌雄啊你！”
老头没有丝毫的停顿，似乎是根本就没听到李哉的呼喊，自顾自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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