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听着孙海的叙述，也不着急，就好像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不急着询问，也不急着打断。
就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一样，专注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孙同志，平时喜欢喝酒么？”在孙海发了一顿牢骚之后，张帆问道。
“还行，喝的不多，也就偶尔跟车间的人喝点。家里这么多人，哪里有闲钱喝酒哦！”孙海回答着。
或许是张帆的态度，跟这几天询问他的人态度不太一样，孙海也没有什么紧张的了，还跟张帆吐槽起了，生活的不容易。
“可是，有人说，在起火那天，在你的包里面看到了酒瓶子。这是怎么回事？”张帆趁着孙海放松下来，赶紧提出了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
“酒瓶子，酒瓶子。我包里怎么会有酒瓶子呢？”或许是这个问题比较突然，孙海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还是说说吧，那天你工作的时候，是不是喝酒了。之后，去外面抽烟，乱丢烟头，就引燃了仓库！”跟张帆配合的另外一个侦查员，立刻提高音量，很有压迫感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抽点旱烟的，那玩意厂子不让带，我都是在家抽的。”听到这个，孙海立刻反驳了起来。
旱烟，就是一种类似于烟杆一样长长的东西，前面一个烟袋锅子，后面一根杆子。把烟叶子按在烟袋锅子里面，点燃，之后抽的。
相比较于卷烟，这种便宜了不少，还不要烟票。
其实，说白了，就是能用到烟叶的时候，就抽烟叶，弄不到的时候，各种植物叶子晒干了，一样可以点起来冒烟。
工厂工作，自然不会让工人带着这么长的烟杆来上班的。
不过，张帆在旁边观察着孙海的样子，应该不是说谎。
在想想他的家庭情况，这一大家子人，就是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着。也确实不会有闲钱出来抽烟喝酒。
“不要着急，仔细想想，就是前天的事情，你没有喝酒，包里带瓶酒干什么？”张帆还是不紧不慢的慢慢问着。
“酒，酒。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上班，刚刚到厂门口，大家都排队进厂子，老郑突然说他肚子疼，要上厕所，就让我把东西帮他带到车间，是老郑的酒瓶子！”孙海好像想起来了，赶紧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是第一天上班，孙海要带饭盒，还有一些劳动用品，手套，口罩之类的，他媳妇就给他带了一个包，让他拎着方便。
平时上班的时候，也就带个饭盒，其他东西都是放在车间的。就随便拿着就是了。
就在孙海跟着人流进厂子大门的时候，旁边的郑杰忽然拉住他，说憋不住了，让他帮忙把东西带到车间，晚点过去拿。
这么点小事，孙海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还说这个呢，真倒霉，那天光顾着救火了，之后又被关了起来，东西都没拿，第二天带着包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我饭盒都不见了。被我媳妇骂了好几天。”孙海又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
“老郑，就是郑杰吧？”张帆问道。
“对，就是他。我们车间的。”孙海回答。
“他的酒瘾很大么？怎么上班还带瓶酒。”张帆继续询问。
“他的酒量很大，一个人就能喝两斤。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带酒，不是也正常，好多人都带酒上班偷偷的喝。也没人管。”孙海说道。
跟孙海聊了一会，张帆感觉这个孙海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这几天，都有人盯着他的家人和深挖他的社会关系呢。并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就是一个工人。
在通过对他周围人的走访，这个人从小就是这一片长大的，解放前就在纺织厂做学徒了。
不过，通过跟他的询问，也给张帆确定了不少的事情。
郑杰，酒量大，好酒，并且酒瓶子是他的，还有，孙海的饭盒丢了。
张帆这边结束了，程才那边还没有结束。
张帆就轻轻地走进屋，坐在了程才得旁边，一起看向眼前的这个郑杰。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是个瘦高的，就是坐在那里，张帆也能看出来是比自己高一些的。
人长得有些老气，从资料上看，四十多岁，可是本人看起来有五十多了，黑黑的，脸上的皱纹都很深。
一双手也很大，但不是那种宽大，而是一种细长。也是黑黢黢的，并且还布满了老茧。
这个人，总体看起来，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就连眼神中，也没有狡黠的精明。
张帆也特意看了一下他的鞋子。
的确，就像程才说的那样，好像是在原来的鞋底上，又粘上了一层底。
不过，这种情况，这年代确实不少，棉鞋，这可是个好东西，谁都舍不得扔。鞋底磨破了，就重新纳一下，继续穿，这还是很正常的。
不过，对于他一个纺织厂的职工，也有些不正常。
因为，对于纺织厂的职工来说，这种劳保鞋，如果坏了，是可以到厂子里面重新领取的。
张帆坐着听了一会，也没有什么突破的进展。
不管程才问什么，郑杰的回答就好像是祥林嫂，都说着那天听到有人喊着火了，就跟着去了。
没有一点新鲜的。
“先量量身高吧！”张帆直接跟程才说道。
程才点点头。
“你身高多少？”程才问道。
“身高？厂子里面体检的时候，说了一下，一米七七。”郑杰回答。
“重新量一下。”程才也不啰嗦了，直接找人去拿了尺子过来进行测量。
忙活一阵，侦查员跟程才说道，一米七七。
“把鞋子脱了，重新量一下。”程才再次说道。
“为啥要脱鞋量啊！都是穿着鞋子量的。”郑杰提出疑问。
“哪来的那么多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程才说道。
“一米七五。”侦查员再次测量，汇报道。
“你矮了两厘米！”程才一脸审视的看向郑杰。
刚刚测量，郑杰被要求脱下鞋子。
程才亲自上前检查了一下，果然，不仅鞋底厚了一些，里面还有厚厚的鞋垫。
“这年纪大了，人不就抽抽了。”郑洁貌似思考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是么？”程才饶有兴趣的看向郑杰，还点燃了一支烟。
解放后，纺织厂也是第一批进行公私合营的厂子。
当时，为了掌握工人的具体情况，根据保密条例，对全厂职工都进行了详尽的体检。
人的体重变化还是很大的，但是身高，在短时间内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这些信息都是要录入档案的，所以，当时纺织厂的体检，也都是光脚测量，并且，还进行了两次核实，就是为了数据的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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