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波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省委大院中央那棵百年银杏。秋日的阳光穿透金黄的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每一次人事变动，都像这光影般难以捉摸——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省委副书记的位置将空悬，将影响部分工作的推进。王维波心知肚明，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省委大院，实则暗潮汹涌。
几位有竞争力的副省级干部明里暗里都在活动，有人通过老领导递话，有人频繁进京汇报工作，更有人开始在下面“造势”。
“都是多年的老同志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王维波暗自摇头，转身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前。
桌上的文件整齐码放，最上面是一份关于全省三季度经济形势的分析报告。他翻开报告，目光停留在“同比增长18.7%”的数据上，眉头稍稍舒展。
这份成绩单里，有宋江很大的功劳——那个四十五岁的常务副省长，思路清晰，敢闯敢试，却又懂得把握分寸。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王维波的思绪。
“请进。”
李平江推门而入，这位省长向来沉稳，此刻脚步却比平时急促了些许。他关上门，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书记，上面什么意见？”
王维波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则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还是静观其变吧。我想上面会有考量，不可能让位置长久空悬，更何况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一些工作。”
李平江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可是书记，现在下面议论很多。几个副省长频繁去京，我们是不是也该...”
“该什么？”王维波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平江，“也去活动？去表态？去‘争取’？”
三个问句让李平江一时语塞。
王维波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平江同志，你我共事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在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干部最得组织信任？”
李平江思索片刻：“应该是...沉得住气、顾全大局的干部。”
“对。”王维波站起身，再次走向窗边，“我有种预感，跳得越欢的人，越会求而不得。越是有城府的，越有希望。这不是说组织不喜欢有进取心的干部，而是...”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而是组织最看重的，是在关键时刻能稳得住、把工作放在首位的干部。你想想，如果一个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心思都用在跑关系、找门路上，他分管的那些工作能不受影响吗？”
李平江恍然大悟：“书记说得对。特别是现在，全年工作进入冲刺阶段，几个重点项目都在关键节点。”
“就是这个道理。”王维波走回办公桌，“所以啊，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经济工作不能松，民生保障不能放，社会稳定不能忘。至于人事安排...”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相信组织会有全面的考量。资历、能力、口碑、潜力，还有最关键的一条——能否在任何情况下都把党和人民的事业放在第一位。”
两人目光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判断。他们又就年底前的几项重点工作讨论了半小时，李平江才告辞离去。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王维波却感到一丝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刚想闭目养神片刻，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
这部电话的铃声与众不同，更加沉稳。王维波瞬间清醒，深吸一口气，三秒后接起电话：“你好，我是王维波。”
“呵呵，维波同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爽朗的笑声，是中组部范志国副部长的声音，“最近你们荆楚可是很热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搞什么大动作。”
王维波心中一紧，但语气保持平稳：“部长，是我这个班长没有带领好同志们，我向您检讨！”
“行了，跟你没关系。”范志国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些，“此事已经引起领导的不满。看着吧，这些人跳得越厉害，后面就会摔得越惨。维波啊，你要稳住局面，确保各项工作不受影响。”
“是，请部长放心，省委一定会确保工作的连续性和稳定性。”
“嗯。”范志国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对了，你们去年的经济总量增长可是很亮眼，今年前三季度的数据我也看了，不错。要再接再厉，将这份成绩稳固好，转化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王维波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他斟酌着词语，试探性地问道：“部长，关于省委副书记这个位置...省里确实有些工作受到影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几秒钟对王维波来说仿佛无比漫长。
“维波啊，”范志国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放慢了许多，“不要多问，领导已有决策。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会让老实人吃亏，不会让踏实干工作的同志寒心。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位置早已给那些努力的人预定了。过段时间自会见分晓。”
王维波心中一动，范志国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指向已经相当明显。
在荆楚省的副省级干部中，谁是“老实人”？谁最“踏实干工作”？谁的“耕耘”最扎实？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我明白了，部长。”王维波恭敬地说，“我们一定坚守岗位，做好本职工作，坚决服从组织的任何安排。”
“好。”范志国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对了，上次你报上来的关于干部激励机制创新的材料，我看过了，很有想法。你们可以先在小范围试点，总结经验。”
接下来二十分钟，王维波将荆楚省近期的主要工作向范志国作了简要汇报，重点谈了经济发展、民生改善和党的建设三个方面。
范志国听得认真，不时插话询问细节，最后给予了肯定：“总体不错，但全面从严治党还要加强，特别是对领导干部的日常监督，不能有丝毫松懈。”
“是，我们一定贯彻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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