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眉走到紧闭的办公室门口，站在原地犹豫了。
王曦瑶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洛玉眉深吸一口气，对王曦瑶说道：“在外面等我。”
随后敲了敲房门。
“请进。”屋内传出沙哑的声音。
洛玉眉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她伸出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钟延山没有抬头，而是先掐灭了手里的烟。
“怎么？知道惹祸了，来找我了？我说了，找我没用。”他头也不抬道。
“延山，是我。”
钟延山身躯一颤，猛的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洛玉眉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从他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不会抽烟就不要抽了！”钟延山从她手中夺过烟掐灭。
洛玉眉没说话，而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钟延山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二十多年不见了，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不该来的，他们知道你来这里，会连累你的。”钟延山摇摇头，苦笑道。
洛玉眉轻轻摇头，眼眸如水一般注视着他：“那都不重要，我当初连孩子都能抛弃，就为了回来奋斗，让自己能配得上你。”
钟延山抬头张了张嘴，很想说她不该这么做。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怎么有资格说她呢？
最终叹了一口气，继续低下头去。
见他不说话，洛玉眉继续说道：“然而我还是没做到，你确实是我不可企及的人，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她都可以，我却不行？延山……我比谁都爱你，你信吗？”
钟延山微微点头。
洛玉眉见状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不可以，你不该问！”钟延山断然拒绝，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她会有麻烦的。
洛玉眉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微愣一下，随即问他：“你要去见见她吗？”
他知道洛玉眉说的是洛诗情。
钟延山摇摇头：“我们都没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也是。”洛玉眉苦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闭眼，你太累了，我帮你放松一下。”
说着轻轻地按揉起来。
钟延山的心渐渐安定起来，闭上双眼，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洛玉眉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衣服，给他盖在身上，而后回到对面坐下，继续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王曦瑶的声音：“你们不能进去。”
“阻止我们办案，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洛玉眉闻声走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洛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洛玉眉诧异道。
这人和洛玉眉曾经打过一些交道，也算比较熟，主要是没仇。
随即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冲她客气地点点头：“洛小姐，里面的钟延山先生，是我们的传唤对象，还请不要阻拦。”
“好，他在睡觉，我进去叫醒他。”洛玉眉轻声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钟延山已经醒来了，他看着走进房间的洛玉眉，把衣服拿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玉镯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的，还给你。”
说罢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洛玉眉直直地盯着桌子上的手镯，走过去拿起来，戴在右手腕上，回头看着钟延山的背影。
钟延山也回头看了看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明明离得很远，但她似乎觉得这句话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一般。
她眼眶泛红，微微一笑：“再见。”
直至楼道里的声音也消失不见，洛玉眉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仿佛一座雕塑。
王曦瑶走到她身旁，轻声呼唤：“小姨。”
洛玉眉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说道：“曦瑶，你有喜欢的人吗？”
王曦瑶愣住了，小姨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她一直待在她身旁，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但她还是回答道：“没有。”
“曦瑶，你要学着去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了，你不小了。”
王曦瑶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感情这个东西，很神奇，它让不合情理的事情变得合理起来，又让可以理性思考的人变得意气用事……掺杂了情这个字，甚至可以让那些做坏事的人，也会有人同情，在这个字之下，或许没有绝对的是非吧？”洛玉眉幽幽说道。
“小姨，可是我不需要爱情啊。”王曦瑶摇摇头。
洛玉眉走上前，把她拥入怀里：“你需要，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小姨因为自己的欲望，已经失去孩子了，如今爱人也不会再见了，我只有你了。”
王曦瑶感受着洛玉眉身体的温暖，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亲人啊！”
“真的吗？不会怪我吗？我平时对你要求那么严格。”
“不会啊！小姨，虽然你有时候的想法和行为确实很不正常，但是如果我不把你当亲人的话，还有谁会把你当亲人呢？我是你带大的。”
王曦瑶一言，深深地触动了洛玉眉的心灵，她看着面前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外甥女，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似乎作为一个长辈是不合格的，教王曦瑶做事不择手段，作为一个母亲也是不合格的，抛弃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连爱情都没有得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但所幸……面前这个女孩，不怪自己。
王曦瑶离开洛玉眉的怀抱，目光不再像之前那么无神，她微微一笑，抓起洛玉眉的手：“小姨，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看明白，我也知道有些事你做的不对，但是我能做的，只有理解你，因为你才是我的亲人，我的心会不由自主的偏袒你。”
洛玉眉诧异地看着她的神情，这丫头居然把自己都骗了，她并不像自己平时看到的那样，对工作以外的事情一律不感兴趣，她的表情很鲜活灵动，透露着少女心灵的欢快。
她之前甚至都有一种感觉，王曦瑶是不是都被自己培养成机器了？
不过此刻转念一想，人又怎么可能没感情呢？她又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王曦瑶走过来，抱住她：“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你执着了二十年了，该放下了，你还有我在，我也是你的孩子。”
在她眼里，洛玉眉对不起洛诗情，对不起钟延山，打破了他的家庭，但是她没有对不起自己，那自己就不能去指责她！
因为小姨是难得的，会对自己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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