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神界中再次响起雷鸣声,墨云凭空出现,覆盖百余里,淹没了虚空中的光门,五行神雷不打招呼的劈落而下。
众多大神早已闪身飞出去很远,不然他们也会被拉进大劫。
五行相生,同时也相克,五行神雷像是对准了他刚凝聚的法身属性,轰击他的五脏六腑。神雷夹杂无尽毁灭之力,吞噬一切光、热、声,如同亿万条混沌巨蟒,向他噬咬而去。
砰,第一道神雷击中楚鸿。
他那刚凝聚的堪比神金的法身瞬间布满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剧烈的痛苦足以瞬间湮灭一般修士的神魂,但楚鸿内在像是燃起了熊熊神性之火,在毁灭的刺激下猛地跳动了一下。
毁灭性的神雷能量,并未将他摧毁,反而被他体内运转到极致的天神九转强行吸纳、炼化。裂纹中迸发出的不再是血肉,而是璀璨如琉璃的圣辉。其血肉、骨骼、经络,在五行神雷的洗礼下,如同泥土被烈火煅烧,再一次得到淬炼,向着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跃迁。
轰隆隆,雷海发怒,更多的神雷接踵而至,瞬间就将其将他彻底淹没。楚鸿久经摧残,在此方面已经很有心得,这一次天道神图没有出现,他想检验自己的法身到底达到何等层次。在电闪雷鸣中,他的身体在虚空中不断崩解,又于刹那间重组。这不是死亡,但也相当于一次次“重生”,每一次崩解,都褪去一层旧躯的“壳”;每一次重组,新生的肌体就更加纯粹、晶莹,散发出的威压也越发高昂。
到了最后,他已不再是血肉之躯,而像是一尊由无尽电光、道则符文和不朽神性熔铸而成的人形道胎,其骨、肉上像是附着了一层神秘的图纹,与天道神图极其相像,与之对应的,是楚鸿的肉身层次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法身大成!
肉身成圣,历古以来都不止是传说,只是能达成者极少极少,能在灵慧境或者法身境达成者自古不闻,算得上是前无来者。
雷海缓缓消散,天地复归清明。
楚鸿长呼口气,早前惧怕无比的五行神雷自己都快小看了,但紧接着就再次提起一口气。
老金乌在远方大喊,准备好渡心魔大劫。
一直以来,楚鸿遭受的都是肉身劫难,各种极限摧残都是肉身层次的折磨,这次不一样,他还要渡心魔劫,这是修行者最为惧怕的天地大劫,肉身可抗,心魔难消,李玄机就曾多次告诫并想收走超级破境手札,认为其催生修为过快,必将引发难渡的心魔劫。
终究还是来了。
地面上,楚鸿全身戒备如临大敌,心魔劫来了。
雷云消散后,虚空中的光门光芒大盛,似有恶魔在低语,四周场景在虚化,神界众神消失了,茫茫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烈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某一刻,他的影子开始摇动,头部显现出五官,看上去有些诡异,楚鸿生出一身白毛汗。
他的影子脱离,飘上空中,其穿七彩神圣之衣,但其面庞却如同寒冰一般冷酷,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魔主,极致的冷漠和无情。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心魔吗,楚鸿看去,那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自己啊!
“道友。”心魔开口,声音与他一般无二,却带着一丝金石摩擦的质感,让楚鸿道心震颤。
楚鸿问道:“你就是心魔?为何要化成我的模样?”
心魔咧嘴一笑,道:“不,我是你不敢面对的自己。”
楚鸿看过很多关于心魔的书籍,大多描述其会发动可怕的攻击,将渡劫者或打败或击杀在心魔幻境中,如此便宣告渡劫失败。徐宏也曾说过,他渡超脱大劫时就遭遇了心魔,没有任何攻击,只是简单的几组画面就差点让其走不出来。
不敢面对的自己,心魔是要攻心?
“所谓修行,你可曾看清……或许只是一场徒劳?”
心魔挥手,虚空扭曲,他拉起一片清澈的水幕。水幕中,是他地球老家的小院,父母已是耄耋之年,白发苍苍,母亲正摩挲着他当年拍摄的已经泛黄的照片,边角非常圆滑,那是经常被触摸所致,父亲坐在门口石阶上望着路口远方,眼神浑浊,似乎在等待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身影。
“爸…妈…” 楚鸿的元神颤动,几乎要起身扑去。
如同当初神游命树时空,那影像是如此的真实,那就是自己千难万难、朝思暮想也想回去的家啊。
“看啊。”心魔的声音如毒蛇钻入耳膜,“你纵使修得肉身成圣、法力通天,可能跨越这阴阳时空的距离?他们等了你一辈子,盼了一辈子,而你,枉为人子,连在他们临终前奉上一杯茶都做不到!”
水幕中,母亲忽然抬头,浑浊的双眼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与他对视,一滴滴浑浊的泪水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
“小鸿……回家……”
“妈!”
楚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眼瞬间赤红,周身澎湃的神力剧烈震荡,虚空崩裂,他几乎失控。那不是愤怒,是撕心裂肺却无处宣泄的痛楚与愧疚,我要这修为有何用?连至亲都无法守护!
心魔瞬息贴近,与他掌心相对。
“连自身都渡不了,谈何其他?” 心魔冷笑。
轰!
楚鸿体内那第三道坚不可摧的体质封印轰然爆发!比以往强烈十倍的炽热瞬间席卷全身,经脉仿佛被亿万度的太阳烘烤、焚烧,他的灵魂都在哀嚎。他闷哼一声,七窍流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表面开始融化。
“感受到痛苦了吗?”心魔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这就是你的宿命,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你所有的努力,在这天生的天道封印面前,何其可笑,你永远也无法超脱。”
楚鸿被勾起了心底最不愿接受的结果,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理智逐渐丧失。他运起全部修为对抗,与肉身对抗,与心魔对抗,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心魔没有给他反应时间,继续动作,指尖幽光一闪,点向楚鸿眉心。
刹那间,楚鸿元神深处,三道无法形容、无法观测、却如同附骨之蛆的“恐怖阴影”显露出一丝狰狞的轮廓。它们静静的立在那里,散发着湮灭一切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苏醒,将他的一切存在痕迹抹去。
“感觉到了吗?”心魔的声音低沉如深渊回响,“它们是因,你是果。它们就在那里,在你最核心的地方。你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不知道它们何时会爆发。你每一次运功,每一次突破,都可能是在唤醒它们,你的修行之路,就是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下面是无底深渊,你所谓的追求,不过是加速自己的灭亡!”
是那两个一直“居住”在自己体内的光点,楚鸿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却始终无法找到他们。
他瞳孔收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摄住了他。他用神识去探寻,去锁定,依旧如石沉大海,只有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清晰无比。他就像怀抱着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恐惧来源于未知,这让他元神颤栗。
“你以为你的修行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岂不知是他们一直在背后助推你的成长,等你功成之日,就是他们摘取果实之时!”
楚鸿浑身发寒,这太有可能了,连修为高深的文王都对他们无可奈何,自己难道真的是鼎炉吗?
最后,心魔挥动大手,划出莫名轨迹,又一片水慕出现,他演化出楚鸿登临绝顶的景象。
楚鸿端坐于至高王座,俯视万界。然而,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片死寂。
他的父母的身影缓缓消失,他们伸出手,流着泪,轻轻地抚摸着楚鸿的脸颊,“小鸿...小鸿...爸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啊......”
神阳门众人、陈凡在消散,阴三,徐宏,人皇等都老而死亡。
李玄机出现了,其已年华不再,仙光暗淡,已经老态龙钟,她泪眼婆娑,伸着手似是想再摸一摸楚鸿,却在不甘中缓缓化光远去;颜如玉已不如玉,拄着拐杖才能行走,同样消散在他眼前;长公主出现,谢妙玉,洛琳,余仙……他们的身影在时光长河中渐行渐远,最终化为冰冷的星辰,与他隔着永恒的、无法跨越的距离。
“看吧,这就是尽头。”心魔的声音带着审判之味,“你纵然超脱过去,纵然赢得了力量,甚至赢得了永恒,但却输掉了一切,所谓长生不死,不过是对‘失去’的无限重复,你的家人、朋友都将一个一个离你而去,你拥有的,只有这无尽的虚无与孤独!”
“你保不起父母双亲,陪不了妻子红颜,对不住兄弟好友,万年后,十万年后,举世茫茫就你一人独行,你即使肉身成圣,你即使神照万界,可是又有什么意义?”
“不…不是这样的…” 楚鸿嘶哑地低语,心魔拷问下,他的身体发出刺耳的崩裂声,裂痕蔓延。他跪倒,抱着头颅,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呜咽。
父母的泪眼、无形恐怖的窥视、永恒的孤独……所有的绝望如同潮水,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要将他彻底淹没。他的道心,正在走向崩溃。
修行修行,是修力,是修体,更是修心。
是与天斗,与人斗,更与己斗。
是与命运的抗争,更是反求诸己的觉悟。
仙神也好,妖魔也罢,道心,是每位修士一切的基础,道心毁,轻则丧失修为,重则身死道消。
心魔没有攻击楚鸿,但其问话却比一般攻击伤害更加地可怕,这是对内心最深层次的诘问,犹如四把利剑直插心底最深处,无法躲避,无法反抗。若是想得通则百通,想不通则道心破碎,万劫不复。
楚鸿轰然后倒,眼神失去了焦距,他的元神在颤动,有崩裂之兆。
三十六在一旁沉浮,封面上的人脸浮现并露出关切之色,在他的感知中,楚鸿的元神气息竟在快速衰减,“这小子一路走来极致自虐都不怕,这心魔劫有这么大威力?”
“老子历经万世磨难精挑细选才选中了你,你可不能死了。”他自翻书页,随时准备动手“接应”楚鸿。
心魔带着胜利者的冷漠走向楚鸿,他从楚鸿影子中出现,或者说他实际上就是楚鸿本身,正如他所言,他是楚鸿一直不敢面对的自己,心魔冷冷的俯视着仰躺的楚鸿,从新化成影子钻进楚鸿身体。
心魔认为自己赢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个可怜的渡劫失败者。
......
像是进入了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般,一串串光影在楚鸿眼前浮现,那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现在正从此刻往过去回溯。
一幕幕,一桩桩,或甜蜜的、或苦涩的,或辛苦、或轻松或温馨的画面不断闪现。
人都是感情动物,情到感自发,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生死离别。
他目光涣散,无意间落在了自己因极度痛苦而死死抠着地面的手上。指尖破裂,流出的鲜血,是温热的。
这温热,让他想起了……
大雪封山,那个寒冷的冬夜,母亲用她单薄的身体将冻僵的他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他。
烈日炎炎,那个盛夏的午后,父亲用满是汗水的宽阔后背背着生病的他跑向医院。
那日张灯结彩,靓丽如天仙的李玄机着嫁衣出门,那明媚秀丽的能融化冰山的开心笑容。
那个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外的无双如玉。
那个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徐宏......
“意义……”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不再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有血泪滑落,但眼神深处,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火焰在燃烧。
“见不到父母……我就打穿这轮回,重塑阴阳法则,去时间的尽头把他们带回来!”
“破不了封印……我就将这该死的体质连根拔起,以我之血重铸道基!”
“消不了因果……那我就强大到让这诸天因果,皆由我定夺!”
“我有爱我的父母亲人,我有可以相伴随行的兄弟友人。孤独……我从不惧怕孤独!”
他不再是跪着的姿态,而是挣扎着,一点点,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每站起一分,道基的裂痕就弥合一分。
“我的道,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我的路,不是为了抵达哪个终点。”
“我修行,只因我不甘心,我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个地方,我不甘心被命运捉弄,我一路苦修,从不惧怕困苦,我不甘心向绝望低头。我想要的结局,我可以去争,去抢,去创造!”
他对着融进了一半的心魔,对着这片代表他所有恐惧的心魔幻境,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与抗争。
心魔的身影在他这混合着血泪、痛苦却无比坚定的道念冲击下,开始剧烈扭曲、破碎。
它看着楚鸿,最终,冷漠的脸上竟然也流露出了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是欣慰,又似是解脱。
“你找到了你的修行意义所在,很好,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期待未来的你实现你心中所想。”
余音袅袅,心魔彻底消散,他不像是索命的外道邪魔,真像是自己对自己的告诫、期许。
楚鸿缓缓站起,浑身浴血,狼狈不堪。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的火焰,足以焚尽一切绝望,照亮前路。
劫散,新生。
......
戊土谷中,楚鸿渐渐苏醒,身体上散发着浓烈的金光,其强度质量层次已不可同日而语,肉身成圣者理论上可以血肉之躯修炼成为圣人或神仙,已然超凡入圣,通常会具备翻天倒海的巨大法力,楚鸿现在的肉身强度已经比得上甚至还要超过多数六阶武者,已达凡兵难伤的境界。
更妙的是,他的血肉已然不亚于一些神圣大药。
感受着新生的肌体,一种极致强大的力量掌握感在手中、心中,楚鸿豪情万丈,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横渡宇宙绝对不再是幻想!
虚空中的光门依旧在闪烁,那像是楚鸿刚踏上修行路时所呈现的异象,开仙门,这是道体所独有的异象。
那真的是仙门吗?
无从得知。
不久前里面真的传出了一道意念,道损而补,身死而生,那像是给予楚鸿渡劫的定论一般。
光门内如同仙界,神圣非凡,一层层虚幻的阶梯浮现,共九十九重。
只是不等楚鸿提步,阶梯、光门世界就都缓缓消失了。
风斩在远处盯着无垠夜空疑惑道:“似乎是开仙门?我记得族中曾有老祖得见后有记载,在上古时代曾有一人也是如此异象,后被人皇定论为道体。”
姬骁同样疑惑道:“而楚道友显然就是道体,只是这仙门,为何呈现?又为何消失?”
风族,被誉为古往今来第一家族,楚鸿现在在神界中遇见的,那真是活在远古时代的风族老祖宗啊,他们口中的上古时代又是什么古老时代?楚鸿有些发晕,绵绵古史,当真厚如瀚海星空,无穷无尽……
一众神灵围了上来,不少人对着楚鸿啧啧称奇,自古肉身成圣者不是没有,但也绝对没有这么小的年龄和这么低的修为就能成功,个中所要经历的苦楚超乎想象。
毕方和金丝雀最是激动,一是感叹真的成了,二是催促楚鸿传功。他们认为楚鸿能功成九六玄功绝对立下了汗马功劳。
五位人族天神,五位非人族天神,还有一干神灵,楚鸿一一见礼问好,这都是实打实的修为高深者,即使在外界也称得上是无所不能的神只。
风拓上前捏了几把楚鸿的肩膀,点了点头,短短几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出手帮助楚鸿了。
“有隐患的啊,我提前说明,不过洛妹妹答应可给你疗治,你后续可以找她。”姬骁笑容满面,他非常满意的看着楚鸿,这是自己创造的法啊,在神界中一直得不到有效实施,现在成就了一个人,也给他找出了一些还可以改进的地方,待完善后完全可以用于自身继续攀高。
“当然可以找我,不过我的条件非常苛刻哦,道友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鸿看去,只见那姜洛当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艳冠群芳的绝世佳人。如火焰般炽热的赤发瀑布般垂落在她那白皙如雪的肌肤上,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她身着五彩斑斓的衣裙,裙摆随风飘动,尽管这衣裙略显宽松,却依然难以掩盖住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尤其是那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更是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楚鸿鞠躬致谢:“晚辈在此多谢各位大神,没有你们我绝对无法这么快速的达到法身境。”
天神风斩伸手托起楚鸿,笑着催促道:“快快把九六玄功拿出来,你的条件我们完成了,我们的条件你还没达成呢。”
九六玄功,得自复活的龙神,楚鸿敞开心神,开始诵读经文。
道音隆隆,响彻山谷内外,包括天神在内的一众神灵或就地盘坐,或侧躺虚空,或俯卧树巅,作出聆听仙音妙理状,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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