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等等奶奶！”一直在旁边没发过话的程奶奶看到孙女直接离开家，而不是进房间，急了，赶紧追出去。
程书砚和程时雨也跟着追了出去。
成盈盈哭得更大声了：“我这是养了个什么女儿啊......”
程竹瑄做了几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情绪不要激动起来：“不是说好不说这些吗？为什么要对孩子说这种伤人的话？”
“她能做伤人的事，我还不能说说我的心里话了？”
“装修的事本就是我们的问题在先。如果说我们自己要装修，装修成什么样，她肯定没有意见。但是，你自己和孩子说，要一碗水端平，所以装修得搁置，不然只能等千千有钱了再自己装修。千千拿钱来了，你又怨她设计只当她自己的房来设计。这不是你无理取闹吗？”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谁家孩子才读大学就想着自己住的？”
“那房子的钱和开始装修的钱咱们没掏一分吧？是你一直对孩子说一碗水端平，所以，她赚的钱买的房是她的吧？什么话都你在说，她按你的意思做了，在你这又成不孝了。合着你这一碗水端平，是要拿她的水给其他两人端平是吗？”
程竹瑄不理解了：“你不是也很疼千千吗？之前还担心她只顾着学习，心理出什么问题。现在怎么又能当着她的面骂她自私不孝？她做错什么了？不都按你话的意思在做吗？”
“当初去买房，她甚至都没跟着去看过，买多大，看了哪一套，都是我们决定的，甚至连买房签字前都还问过我们要不要换我们的名字或者阿砚的名字。是你自己说那是她的奖金，她的房子。现在又来闹这些，有意思吗？”
成盈盈无理也要辩三分：“还不是你儿子在现场盯着。”
“所以错的都是别人？”
“盈盈，你要真想要，你直接和孩子说，她会给，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折腾。”程竹瑄没仔细研究设计图之前听到女儿讨论的那些话，就知道那孩子的房子是按她一个人住来设计的房子。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尊重孩子。
“你要是直说房子要全家人住，千千也不会说什么。但你不说，口是心非的对孩子说：那是你的房子，你自己出钱装修，想怎么装就怎么装。结果呢？”
房子的装修，风格已经不是千千拿来的设计图上的风格了。每次孩子问起进度，他都只能说他太忙，忘了拍照了。
“她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把她养这么大，培养的这么优秀，她怎么可以想着自己一个人住大房子，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发现妻子在这个问题上绕不出去，程竹瑄也不想再多说了。把身份证那些东西收起来，给大女儿打了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
程时雨哆哆嗦嗦的说在去医院的路上。
奶奶太着急，晕了。
他们以为奶奶是装晕，想把走远了的妹妹喊回来，所以在奶奶晕了之后她和阿砚一人给千千打电话，一人给康铭宇打电话。
没想到接到妹妹的康铭宇把妹妹送回来之后，发现奶奶是真的晕了。吓得他们立刻上车往医院去，哪还记得别的什么事。
康铭宇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千千满脸泪水的出来，甚至都看不到在门口等着的他。才开车把人追上，电话就来了，说程奶奶晕倒了。
到了医院，等医生给程奶奶诊断完，并开了药，把输液安排上，康铭宇都没找到机会问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的千千好像受到了伤害。
做不了别的，康铭宇只能待在她身边哪里也不去。
成盈盈和程竹瑄急忙忙的来到医院，看到婆婆躺在那，成盈盈气的口不择言，指着程千韵骂道：“都是你，说两句都说不得，还闹离家出走，害得你奶奶气晕了躺在这里，满意了吗？”
“妈，你别乱说。这和千千有什么关系，千千也不是离家出走。奶奶年纪大了，着急晕倒的，不是气晕过去的。”程时雨拉着妈妈，不让她再这么说。
“我有说错，要不是她把身份证，车钥匙丢下，说什么不用给她生活费，直接置气走了，你奶奶会着急？”说完成盈盈又把枪口对准程千韵：“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高不高兴？”
程千韵脑海里都是“程千韵”的回忆，满脑子的“你怎么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不同的场景，相似的语言。
“你怎么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吃好的，一点都不顾家里人的死活是吗？”好像是她吃了巧克力丢的盒子被妈妈看到的时候。
“你真自私，什么都只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为家人想一想？”好像是她毕业了不想回来的时候。
“你怎么只考虑自己高不高兴，不高兴就去跳楼，害惨了父母不说，还害死了你奶奶，她一个人在家等死的时候得多凄惨......”这是来自亲戚的指责。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有那个钱去学车，你还不如把钱存起来过生活，省得每个月我和你爸还得省出钱来给你寄生活费......”这是她被林慧慧自作主张报了车之后，省吃俭用又打工，存了钱还了报名费，被家里知道她考驾照的时候妈妈说的。
“你真自私，你一个不顺心，跳楼，把咱们的家跳没了，把奶奶跳没了。留下这么一大摊子麻烦，又想着自己解脱......”这好像是她想自杀被姐姐发现后听到的。
“考研，家里哪有钱再供你上学，别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好......”这还是妈妈的声音，在她想考研的时候。
“赶紧找个人嫁了，你那名声都坏了，不能害了你姐，你哥被人取笑有你这么个妹妹，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大你15岁怎么了，人家彩礼给的高。矮点怎么了，人家不嫌弃你。你伤了腰，伤了身子，不好怀孕，也就他们家有那个钱，有那个能力，能让你在家什么都不做。你又能嫁出去，又能帮衬一下家里，就不能好好考虑一下？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你，家里掏空了积蓄，买不起房，只能挤在这出租房里......”这好像是让她去相亲还是相亲完的时候发生的......
“自私自利的找了一个男朋友，不听家里的安排，现在连命都搭上了。可怜我和你爸一生受她拖累，到头来没得到半分回报，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程千韵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脑子乱的很。
满脑子的“怎么那么自私”、“别这么自私”，像个混音音响在她耳边无限循环，听得她头疼。天旋地转的，感觉像是一把锯子在划拨她的神经，又像有把锤子，在敲她的脑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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