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是上午哭灵的时间，包皇后服了五石散，被宫人抬到了前殿。
殿内满满跪坐着穿白服的人，在僧人们念经时，所有人同时哭灵，声音震耳欲聋。
太子换了两句哭词：“父皇您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儿臣还想侍奉在您的膝下，听您的教诲。”
“父皇呀，儿臣想替您升天。”
他得了姜侧妃的指点，哭诉起来比之前深情感人。
齐王见太子抢了自己的词，他大嚎，“父皇，您要带走那些害你的人呀。”
太子哭声瞬间变小，一双眼睛惊恐地看向灵柩，又看了一下前殿的上方，将他的心虚表现得淋漓尽致。
孟婉儿低着头，很想发笑。
若不是孟婉儿是知情人，一定也会被齐王给骗了。
包皇后刚服完药，亢奋不已。
她扶着皇上的灵柩，哭诉：“我们欢好时，皇上你说我比你的公主妻美。”
“你说，你要拿下江山来娶我。”
“你做到了，但是，你没做到我们同生共死呀，皇上……”
包皇后的哭泣将众人听得满脸震惊。
大家知道这些事，也只是私下的猜测。
今天被包皇后自己给哭诉了出来，将以前的猜测坐实，这让人无不惊骇。
她的话证实了几件事：
皇上在做驸马时婚外养外室、又有预谋的篡位、杀妻儿。
皇上在篡位后，给所有人解释是：“几位皇子为了皇位杀了皇上和皇后，我听闻后第一时间赶到皇宫，皇上将皇位传给了我，让我为他报仇。”
皇上的妻儿死后，他对外的解释是：“逃走的凶手，害了我的妻儿。”
所有人装着相信了，他的这些话。
事情的真相，今天被皇后在犯糊涂时，全哭了出来。
齐王一见不好，忙上劝：“母后，别太难过。”
“我们去后殿歇息一下。”
“嗯。”包皇后立刻收住了哭嚎，仰起浮肿的脸，让宫人用温热的湿布巾为她洗去了眼泪鼻涕。
齐王扶着她，去了后殿歇息片刻。
之前，包嬷嬷就对齐王说了实话，“娘娘手伤严复，只有服食五石散。”
她还透露，“手烂得见了白骨，她活不了多久。”
“嗯，你照顾好母后。”齐王道。
“是，齐王殿下。”
齐王见宫人在喂母妃喝燕窝，也不再胡乱说话。
他转身去后殿的喝水出恭，顺道叫来心腹侍卫问话。
“昨天那事查出来没有，是何人所为？”
“他们是东宫的两名侍卫，一位东宫的下人，还失踪了一位。”
“属下打听的消息，那失踪的人是恩国公的三子。”
“他进宫来做什么？”齐王问。
“还不知道。”侍卫摇头，“没打听出来。”
“听娘娘身边的人透露，恩国公早上入了皇宫，在殿内说了半天话，无人听见。”
“嗯，你要想办法打听出来，恩国公的三子进宫所为何事。”
“是，殿下。”
齐王累了多天，靠在罗汉椅合眼休息片刻。
一位大宫女上前，为齐王盖上被子。
齐王闻到宫女身上的清淡香味，瞬间来了兴致。
他一把拉过宫女压在罗汉椅上，将宫女扒了个精光，又几下扯了自己的衣裳，闭上眼享受了起来。
他觉得，只要合上眼，不看见四周的白色，就当作不知道是在守重孝。
齐王并不知道，他在同宫女欢好的时候，前殿发生了天大的事。
在齐王走后，包皇后喝了一口燕窝，突然想起来恩国公来说的话，“啊，本宫忘了一件事。”
包皇后起身，“去前殿。”
宫人扶着她，又去了前殿。
包皇后走进去后，也不坐下哭灵。
她挥手，“别哭了，听本宫说事。”
哭丧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抬头看着包皇后，等着她发话。
包皇后在殿内大声宣布：
“昨天发生的事，查出了真相。”
她的眼睛死死看向贤王妃，贤王吓了一跳，周王紧张地拉着贤王的衣袖，让他别慌。
包皇后继续道：“昨天那五人的事，查出是定国公府派人入宫所做，他们恨本宫，下旨不让他们府入宫哭灵。”
所有人听了面面相觑。
不进宫哭灵有什么可恨？
是可喜吧！
要不是为了官职，谁愿意入宫受这一场罪。
孟婉儿嘴角挂着冷笑。
包皇后一声大吼，“定国公府犯了谋逆大罪，来人，拿下孟氏，黑豹子前去定国公府抄家，将人全杀了，祭奠先皇的在天之灵。”
在场的所有人全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见皇后在灵前发疯。
他们用手掐了一下自己，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黑豹子的吕大将军也惊得瞠目结舌。
他的调查结论还没有出，皇后就随便给定国公府定了罪。
之前他认为包皇后有点发疯，没想到她会这样疯。
为定国公府定下这样的谋逆大罪，可笑又牵强，根本不服众。
众人将眼神看向太子。
心道娘娘发疯，太子劝劝。
哪知太子站起，激动地拍掌，“母后英明。”
“黑豹子去抄定国公府。”
“拿下孟氏下地牢严审。”
“不……”长公主发声，想为孟婉儿和定国公府辩护。
被孟婉儿拉了一下衣衫，低声道：“别担心。”
贤王和贤王妃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贤王妃紧拉着孟婉儿的手不放，一脸惊恐地拼命地摇头。
孟婉儿拉了拉她的手，轻声安抚，“母妃别怕。”
孟婉儿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面朝着百官，振振有词的大声道：“各位，有些话，我必须在此给大家说清楚。”
“第一，昨天死的那五位是东宫的侍卫和小厮，同我们定国公府一点干系也没有。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二，我的父亲定国公带着大军在外征战几年，大胜后还不让班师，又派去西北杀敌，如今被诬陷为谋逆大罪。”
“在场的各位，也许你们也有子弟亲戚在那一支军中，你们不心寒吗？”
“第三，皇上的死有蹊跷。谁是得利者，谁是嫌疑人。”
下面的百官实在忍不住，哄然了起来。
莫柄用一双崇拜的眼神看着孟婉儿。
此时，他觉得，胆大勇敢的孟婉儿才是最配他表兄文韦的人。
何景桦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孟婉儿，大张嘴着，为孟婉儿的勇敢吃惊。
随后又担心她的安全，满脸愁容。
“拿下，拿下她，快拿下她。”包皇后气得跳脚。
太子也大怒，下令，“妖言祸众，杀了孟氏。”
在堂里人值守的黑豹子看向发怔的吕大将军，见他没挥手，他们没有出手。
太子的侍卫们看着黄贵没下令，也没有上前。
黄贵心中万分紧张，他答应过汤义：不对孟氏和定国公府动手。
他的眼睛看着汤义，两人对视，眼中盛满了惊恐。
孟婉儿转过身对着太子一脸的讥笑，她当众指责，“你身为太子无德无能，你要上位做了皇上，百官遭殃，百姓倒霉。”
孟婉儿又转过头来，展开双手，用洪亮霸气的声音道：“天下乃是所有人的天下，有德有能力之人代为管理。”
“而不是用无德之人来管理操控天下。”
“德不配位者，哪配为上位者？”
这些话像是一个接一个的震天霹雳惊雷，在所人的头上炸开，炸得在场的人瞠目结舌全身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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