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均用手指沾了一点饮料放进嘴里，浓郁的血腥味儿瞬间在口腔炸开。
房间里就是桑德斯的梦境范围。
想要进入梦境诓骗伯爵，宋均也必须喝下这种恶心的饮料。
他对着地毯轻轻挥出一道鬼刃，解除了身上的【隐遁无踪】。
然后宋均抬手，再次敲了敲门。
伯爵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要我说多少次？餐食放在——”
“是我。”宋均冷冰冰地说。
在房间外的宋均听来，他自己的声音还是他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这声音在房间内的伯爵听起来，简直就像要催他去投胎。
尊、尊主？
祂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伯爵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大门倏然打开。
伯爵站在门侧，腰弯得很低，独眼直对着地毯。
“尊、尊主，失、失敬了……我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宋均便快步走进屋内。
进入的一瞬间，他的装束和容貌迅速变幻。
身高拉长，一头黑发转成红色，惨白的皮肤被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丝绒大衣包裹着。
宋均在心里给桑德斯的审美点了个赞。
他示意伯爵关上大门，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尊、尊主，您有什么吩咐？”
伯爵房间内的灯光是幽暗的深红色。
灯光下，怪异的生物低垂着兜帽，独眼周围的皮肤紧张地绷着。
“你的设计实在是——”宋均停顿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摆弄着桑德斯给他变出来的文明杖。
“——差强人意。”
伯爵打了个哆嗦。
“尊主，我——”
“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宋均开门见山地问，“我不得不做出干预。你最好详细地说说你的打算。”
这台词实在算不上高明。
伯爵抬起头，暗红色的顶光显得安德烈黑洞洞的眼眶更加深不见底。
眼眶里有什么在凝视他——
伯爵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将刚刚心底泛起的怪异感强行抹去了。
宋均摆着暗夜的谱，轻轻敲了一下文明杖。
效果立竿见影，伯爵像狗一样叫起来。
“我、我打算换一个【信徒】。”他膝盖一软，对着宋均跪下去。
“您请放心，目前诡异头还没有亲自下场，它、它好好地待在储藏间。”
伯爵抬起一只枯瘦尖长的手，指了指后面。
“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
宋均顺着伯爵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位置是套房的卧室，床头旁边，有一扇窄而小的门。
看样子，诡异头就在里面。
宋均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堪称酷烈。
伯爵只得擦一把头上的冷汗，继续说明。
“诡异头的弱点被分开放置，除了您手上的那一部分，其他部分都被我贴身存放。您、您是知道的……”
他向宋均伸出手，展示自己枯瘦手指上的戒指。
“您看，万无一失。”
宋均懒得跟他啰嗦。
“解除绑定，摘下来给我。”他命令道，“废物。”
那种怪异的违和感又来了。
尊主真的会这样粗暴地命令吗？不应该是直接让他烟灭灰飞，然后换一只诡异继续工作吗？
伯爵忍不住抬了抬独眼。
安德烈坐在灯光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让他魂飞魄散。
在桑德斯梦境的加持下，伯爵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不出等级的诡异格外骇人！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褪下戒指，强行解除绑定后恭敬递上。
“是，尊主。这里一共是一百颗大脑，您请过目。”
“总共两百颗大脑，现在全部交由您保管。”
宋均接过戒指，快速地意念扫了一下。
戒指里面是一堆码放整齐的玻璃罐子，每只罐子里都装着一只像心脏那样收缩跳动着的大脑。
这些大脑生出了触须，像水母那样在生长液里游动着。
这些是诡异头的弱点？
伯爵唯恐他不满，跪在地上，继续快速解释。
“您放心，这次游戏，人类绝无生还的可能性。我将按照您的意思，把傀儡投放在那位新贵身边。”
宋均故意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招果然管用。
伯爵一个哆嗦，非常惜命地将更多信息和盘托出。
“这次的【信徒】的确很蠢，也的确快死了。”
“不过您放心，根据诡异头传来的消息，【信徒】的大脑已经改造完毕，完全可以独立行动。”
电光火石之前，宋均听懂了。
按照伯爵说的，诡异头一直在他的房间内，并没有亲自出现。
所以，被改造了大脑的【信徒】就完全成为了诡异头的傀儡。
也正是因为【信徒】出问题的地方在大脑，所以不会像那些直接改装四肢的人那样，有那么明显的诡气外漏。
大脑，除了承担“诡异头”心脏的作用，恐怕还有传播和赋予普通人能力的功能！
果然，伯爵的下一句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您放心，【信徒】死后，诡异头会立刻操纵大脑，锁定新的目标并进行改造。”
“我已经初步锁定了那个叫宋乞的人类选手。”
伯爵抬起头，独眼略微地弯起，看上去相当期待。
“尊主，这是一个完美的计策。”
宋均拳头硬了。
他调整出一个微笑，耐着性子继续听。
“宋乞很聪明，而您提醒我们，那位新贵很可能跟着他来到这辆车上。”
“我查了很多，宋乞对于这位新贵来说，非常重要。”
“如果新贵在，那么我让宋乞成为【信徒】，他要么跳出来维护，要么在宋乞成为【信徒】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他到底。”
“第一种，您可以有理由直接杀死他。第二种，宋乞将变成我们的傀儡，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新贵不在，我也会费点力气，让宋乞作为【信徒】活下去。”
好大的胆子。
宋均翘起二郎腿，思考着怎么才能把伯爵坑得连灰都不剩。
“这样一来，宋乞照样会成为傀儡，在最后时刻给这位新贵致命一击，帮助您成就您的艺术。”
艺术。
宋均记住了。
“尊主，您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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