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沈小哥说得就没错，你不折腾，回头要是真放开了，就迟咯。我可跟你说，咱们这生意，做的，就是一关系，现在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可别在这上面犯糊涂。”老橛子在听了沈昊和队长两人的见解之后，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些年，他闷得慌，他可从来都没有停下对于外界的关注。
“你……”
“甭你你你的，我跟你说吧，现在城里，大变样了。你听我说完再说。”老橛子摆了摆手：“知道四九城里的鸽子市吧？搁以前，那进鸽子市之前都得交入门费，还得晚上悄咪咪地进去。现在，去四九城，你都能在大街上看到叫卖的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条件宽松。”这是沈昊说的。
“上面也在观察。”这是队长说的。
“对咯。”老橛子一拍大腿：“上头都在琢磨合不合适，现在正是时候呀！”
“不成，不成。”队长摇了摇头：“你那是炒货，投机倒把，要枪毙的。”
“我怎么就……”
“得得得，先听沈昊怎么说。”老会计及时地插了一嘴。
“城里的我不打算自己卖鸡蛋。”沈昊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你打算卖啥？”
“蛋糕，松软的蛋糕。”
所谓的蛋糕，并不是后世的那种甜品，而是蒸出来的，一大片的那种，那种消耗鸡蛋相当地快。而且，做也好做。早上从村子里带着出去，顺利的话，晚上就能回来了。这是他琢磨的法子。
“鸡蛋这东西，上头给的收购价就那些个，要是自己私自加价到城里去卖，那肯定是不行的。”沈昊先给这事儿下了定调。
“是这个理。”队长赞同。
说破大天，什么市场规律，什么经济规律，那都不管用，只要你加价，那你就“投机倒把”，是“投机倒把”，就是要立马制止，这是原则问题，没得商量。
“蛋糕就不一样了，我们加工了，不算是“投机倒把”，鸡蛋糕有鸡蛋糕的价。咱们把这个作业在村子里完成了，顺带着，能提高一些售卖价格。也能多挣点。”
这年头，鸡蛋糕跟鸡蛋的价格差距还是挺大的。别的不说，加工这么一下，把价格翻个三番，问题并不算很大。
“这……”队长皱眉。
“也是一条出路。”老会计倒是赞同：“咱们国家现在也在逐渐琢磨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如果只是加价卖出去，那不合适，跟国策不符。但若是进行加工售卖，也不是不可以，也算是另外的一条道路，可以尝试一下，再说了，咱们上头，也不是没人。多多少少也能给上头提供一条思路不是？”
听到老会计的这番话，队长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至少，也能给上头提供多一条思路就算是好事。
“那这事儿交给我？”老橛子挑了挑眉头。
“我啥时候说交给您嘞？”
“不是，那我……”
“您老要是愿意跟我走一趟，我就带着您，您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成成成，闲着也是闲着，跟你走一趟就走一趟。”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准备准备。”
“哎，不是，准备什么啊？我还没答应呢……”
沈昊翻了个白眼，回家去了。
————
秋收热火朝天的景象更甚于以往，不少人的脸色都带着一丝红润，今年的天气不错，没有旱情，风调雨顺，田里的粮食长得也喜人，最重要的是，今年的收成，那都是自己家的。交上去之后，就没什么其他的选项的。
自己种的地，那是铁定比往年的收成要多的。
一个村子，怎么样都会有几个种地不咋地的或者偷懒的，那么一平均，收成自然就少了。现在是自己顾自己的，这事儿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秦三，你瞧瞧，浪费了一块好地，让你努力点，你不听，现在好了，来年可要闹春荒了。”邻居看着秦三的地，不由得叹了口气，平日里秦三这货就喜欢偷奸耍滑的，现在地是自家的，也不好好种，折腾这一场，结果就这么点收成。
“您甭管，割完这一茬，我就不种了，我种苜蓿去。”秦三早就想好了。
你要说秦三家的日子不好过，那的确不咋地，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若是还是按以前算工分的法子，倒也勉勉强强，可现在地是自己的，像是农家肥这些东西，你不去争，就很难拿得到。即便是队长，要分那也得是有争的前提。秦三这人不爱种地，连肥都懒得呕，这不，让邻居帮忙，邻居还收了一部分肥作自家用。
他家的地，长得就不咋地了。
邻居估摸着这地儿上的东西，交完公粮，都没剩下多少了。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劝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去养鸡场那边看看，还有没有活计，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我不爱捡鸡蛋，老废腰了。”秦三摇了摇头。
一开始，养殖场招工，大家图个新鲜，最重要的是，给的钱也够多，可真正干起来才知道，那活计，是真的不好干。尽管一个月给十八块钱，也耐不住这老腰的磨损程度，这年头，干活的多多少少身体上都有些毛病在的，但这些毛病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些毛病大多数都是时限性的，大多数集中在秋收春耕之后爆发。就等于说春耕和秋收干大体力的活计，后面的那些个时间都养着。
可若是全年都干大体力的活计的话，那日子，估摸着就不怎么好过了。
为此，沈昊琢磨了一个主意，捡鸡蛋给钱，主要看捡了多少，就给多少，略微计算了一下每个人每天能捡多少，给了一个初步的定价。若是拼命的话，一个月搞不好能捡个二三十块钱，但大多数人，都在十块钱上下，那样其实也好，不累。
再到后来，大人们觉得，或许小孩子更适合，于是乎，就换成了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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