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灯下，光线照射到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团团蠕动的多头怪物正向着他蠕蠕地滚过来，像一团团肉滚滚的风滚草，密密麻麻数不清数量，战斗服没有这种生物的数据，对此视而不见，热能感应器扫过去，惊奇地发现这些家伙的身上居然没有温度，确切地说和户外温度相等。
这是生物？
肉滚滚的东西打破了简清明对生物的认知，他知道枪打到哪里可以致人死亡，对待大型动物也不过是几枪下去，或者用火烧，可这到底是什么？
好在，这东西不是无穷无尽，细细数下去，数量还是很清楚的，大概几百只吧，不过这样的数量也足以骇人了。
战斗服保护了简清明的生物信息，那些东西对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它们有兴趣的是地上那一只只样貌丑陋的地葵。也许是那东西太像海葵了，简清明不自觉地称呼那家伙为地葵。如果他能搜集更多的信息就会知道最早发现的人也采用了和他一样的命名方式。
这片区域的飞虫很多，地葵却少得可怜，有限的几只根本不够这么多肉滚滚的东西去分，排在前面的还能捕捉到一些猎物，后面的因为分不到食物不得不和同伴争抢，但这些家伙的捕猎方式决定了即使它们扑到同伴的身上也分不到一杯羹，好在它们对同伴的肉体并不感兴趣。
简清明看了一会儿后便没了兴趣，他沿着那些怪物滚过来的轨迹向源头追查过去。
也许是这些家伙太过奇怪，出现的方式也太过突然，一个从生命伊始就灌注战斗意志的士兵居然没有觉察，这太过匪夷所思。
地上的印迹凌乱且清晰，直至光的尽头，这么一群怪物居然在这么寒冷的地方蠕动了这么远，简清明沿着印迹追下去，越走心底的狐疑就越多，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大坑，顺着几近垂直的灯壁望下去，他倒吸一口凉气。
坑体并不深，仿佛平地上突然被一根大桩木生砸下去一样，四周的坑壁全部是垂直的。永夜大陆的造物景观奇形怪状，这并没有什么稀奇，让简清明从心底发凉的是坑底那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装备。
这些装备太熟悉了，这正是“世昌”号登陆部队的正式着装，不仅仅是身上的穿戴，还有武器也是一件没丢，装备在这里，那么……装备的主人呢？
“很奇怪吧，黑衣军的装备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简清明根本不用思考，肌肉的记忆让他瞬间拔出手枪指向目标，可还没等他扣下扳机，一道白色的身影比他更快，更灵敏地擦肩而过，待他机械性地完成动作后，却发现手指扣空了。
“不用紧张，我们不是针对你的。”一个磁性更强的男人声音传出。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男一女的身影，两人并肩站立，女人手里还玩弄着刚刚从简清明身上掠来的手枪。
看见这两个人，简清明简直比看见多怪蠕蠕怪还要惊讶，两人的样貌都很陌生，男女都很年轻，面目标致得简直像AI设计出来的。他们仅穿着单薄的紧身衣，甚至连防护头盔也没带，目测也没有携带多余的装备。这种装束如何在冰天雪地里生存的？
简清明下意识地倒退伸手去摸后背的长枪，却又是摸了个空，这时他的脑海里才闪光过刚刚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接触。
是她！
是那个女人，擦肩而过时解除了自己的武装。
“对不起哦，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有敌意，所以预先做了防范。”
女人目光示意下，简清明也看清了，他的长枪被丢弃在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冰面上。
“你们是？”
简清明预测到自己将很长时间孤独地完成这段暗无天日的旅程，可惜现实是让他刚刚登陆就遇到了“人”，之所以在心目中打了引号，是因为他不确定以人的身体可以这样单薄地在永夜大陆生存。
“你是觉醒的士兵？”年轻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简清明犹豫了一下，现在形势比人强，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对方至今也没做出超过自卫的攻击性。
觉醒的士兵？是在说我这样的人吧……
简清明点点头。
“所以……你认为你曾经的这些同伴儿去哪儿了？”
简清明的目光扫过坑底那些整整齐齐的装备，不确定地摇摇头。
男人的目光掠过简清明的身体，向他身后望去，似乎在给予某种提示。
简清明回头，灯光照射下什么都看不见，唯有那长长且凌乱的印迹，他的双瞳不自觉地放大，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升腾起来……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简清明毛骨悚然，那些是……
“是分遣队？”
男人一脸蓦然的表情，虽然没有开口，但已经给出确切的答案。
“怎么可能？他们有三百多人！”
想想刚才自己粗略数过的数量，可不就是几百只多头怪吗？可人怎么会变成那种东西？
“也不能说是变，可以说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
男人的话让简清明更加糊涂了，他们怎么可能来之前就死掉了？
“这件事慢慢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哪里有，不过你确信要帮助她吗？”
“她？”
“对，就是中部群岛之主，凌珍洞人人都信仰的姆神。”
“你称她为神？”
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用确定的声音说道：“现在看来用这个称呼并不为过，她已经接近事实上的神了，还差一步就真的无所不能了。”
简清明越来越糊涂了，不过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两人转身向黑暗中走去。
踌躇了几秒钟，简清明终于决定跟上。
简清明不知道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身份，属于哪个阵营，但两个人在冰面上行走似乎一点儿阻碍也没有，甚至连走路姿势都相当符合人体美学，哪怕他只是一个天生为战斗而生的战士也能从两个人的步伐中感受到美感。
这暗夜多了一丝迷醉与鬼魅。
两人一直在前面走，没有回头，也没有主动与简清明交谈，但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却显得若无其事，根本没有回避简清明的意思，直到一阵风过后，清晰的声音传递到简清明的耳朵里，他才恍然大悟。
“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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