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更浓了。
哈利看见德拉科眼神里流露几天前见过的哀戚。
显然她已经开始凝聚悲痛的回忆。
接着，彻骨生寒。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眨眼发现德拉科看着自己的双眼，哀戚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恐惧。
哈利似乎看见，她眼中的自己也流露出同样的惶恐。
瞬时间想起要升上六年级的暑假，也曾有过同样不合时宜的雾气。
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第一天上班时，对金斯莱提问的回忆。
“伏地魔败亡之后，摄魂怪都到哪里去了？”
接着，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道又一道的黑影窜出，
似乎被德拉科绝望的回忆召唤似的，盘旋笼罩在那哈利一生挚爱的身影周围。
头皮发麻。
德拉科的魔杖闪烁出一点银色的虚弱光芒后，无声坠地。
——
“醒醒，德拉科。”
站在眼前的，是另外一个自己。
不一样的是，年龄似乎小了许多，趾高气昂。
“真是的。明明说好是要把他纳入麾下，为自己所用，不是吗？”
“怎么反倒是我们去喜欢上人家啊！”
年幼的自己微嘟着嘴，似乎很不满意未来的样貌。
意识有点恍惚。
还记得，是想要施展那道防护咒语，一次击退所有食死徒的。
“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在听本小姐说话啊！”
“真是的，喜欢上那家伙以后，连基本礼仪都忘记了吗？”
“亏你还是马尔福家大小姐。长大变成你这样，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略带疑惑。
这是什么时候的自己呢？
“我一直在看着呢！”
“竟然那么常把自己哭成那副德性。”
“本小姐的气质都被你丢光了！”
还在生气吗？怎么不记得自己脾气有这么暴躁过？
“不过就是和喜欢的人渐行渐远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换一个人喜欢就好啦！”
“是爱喔。”
忍不住脱口而出。
小德拉科似乎被吓坏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
“不只是喜欢而已。”
看着面孔精致却仍带着童稚与天真的自己，坚定地回应着。
“是很深，很深的爱。不可能换一个人的。”
“哇啊啊！闭嘴！不要再说了！”
“真不敢相信这么不知羞耻的话竟然出自本小姐之口...”
眼看小德拉科遮掩双耳，不住摇头。
“告诉你！哈利波特只会是本小姐的手下或劲敌！”
“都是你搞砸了本小姐壮大马尔福家的盘算！”
德拉科忍不住笑了。
是啊，自己曾经有这样的时候呢。
不知怎的，想起了最后的片段。
绝望的回忆才刚涌出，就被冷澈的冰寒笼罩，随即如入深渊。
一种再也不可能快乐得起来的恐惧侵蚀。
然后呢？
——
“喂，你该不会难过了吧？”
小德拉科看来有些担心，努力踮起脚尖，想平视自己的眼神。
“没半点气势。为什么本小姐长大会变这样啊...”
似乎有些懊恼。
无视小德拉科的抗议，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
记得，见到第一道黑袍时，曾努力想要召唤护法。
却早已被绝望的记忆吞噬。
接着，摄魂怪一拥而上。
看见自己握着魔杖的手无力地落下时，依稀听见哈利的吼叫。
“这里，是迷离幻境(limbo)吗？”
想起哈利曾经说过，被黑魔王击中后到过那个生死交接的场所。
“那是什么地方？”
小德拉科困惑的侧着头。
不是吗？
也是，毕竟自己的灵魂也许已经被摄魂怪吞食了。
那么，现在的自己，是在哪里呢？
——
“你该不会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记得了吧？”
小德拉科好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环顾四周。
是啊，这确实是自己的卧室。
周遭围绕了一圈微弱的紫红色火圈。
就像斯内普的记忆里，他在自己房里施展的保护咒。
感受到火焰在身上留下的温热。
竟然还有知觉？
凝神看着火圈，不自觉地又想起那段铭文。
“灵魂的一半位处永恒，剩余的一半，留置时间。”
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接近谜底。
“还在想啊？”
“竟然因为这个谜语被邓不利多教授耍得团团转。”
又一次看穿自己的心思。小德拉科鼓着脸颊抱怨着。
“哼！那个话也不讲清楚，就只会偏袒哈利波特的糟老头。”
摇头晃脑，模仿邓不利多的语气。
“你以为我们爱过的逝者会真正离开我们吗？”
“你以为当有重大麻烦的时候，我们就不会比以前更加清楚地回忆起他们吗？”
德拉科却突然一愣。
“你刚刚说什么？”
“我学得很像吧？”
小德拉科得意洋洋，再一次模仿。
“『你以为我们爱过的逝者会真正离开我们吗？』”
“最后一句！”
发觉自己有些焦急，近乎命令。
“怎...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小德拉科略带惊慌。
“『我们就不会比以前更加清楚地回忆起他们吗？』”
似曾相识。
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回忆翻转，依稀看见烟硝四起的礼堂。
那个笨拙的男孩颤抖地踏上前去。
联想起纳威在最后决战的狂言。
“哈利死了，又怎样呢？”
“今晚我们失去了哈利。但是，他还和我们在一起。”
听见自己笑出声来。
邓不利多教授竟然犯了和纳威一样的错误呢。
谁说只有逝者呢？
无论死生，灵魂存在于永恒，但灵魂也存在于回忆里。
赫然发现，自己最痛苦的每一段记忆，永远都存在着哈利的身影。
深刻的痛苦，伴随着深沉的爱。
痛爱，这才是这个咒语的秘密。
“邓不利多教授，这根本，不是什么黑魔法呀！”
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心声对邓不利多的肖像怒吼。
谁说爱，不会伤人呢？
霎那间明白洛克伍德的盘算，
霎那间明白，洛克伍德错得离谱。
直到自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喔喔喔！不错嘛！这才是本小姐应该要有的仪态！”
小德拉科终于露出赞赏的表情。
双手叉腰，佯装威风凛凛地说着。
“看来本小姐的未来不至于太过悲惨，哼哼。”
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你知道吗？”
微蹲下身，凑到她的耳畔。
“你以后，会很喜欢被咬耳垂喔。”
轻轻地咬了自己一口。
“啊！！！！！”
“不！不！不！不！知！羞！耻！”
在小德拉科的惊怒之间，重新感受到摄魂怪造成的窒息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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