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程洵说要追黎洛之后，就再没有叫他“宝宝”。
本质上，这是一个暧昧的称呼。
同时也是一个代表着领地和占有的称呼。
黎洛的声音卡在喉咙口，手心越发汗津津的，他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心跳声敲着耳膜，黎洛捂了捂嘴巴，他刚刚竟然差点直接用没有伪装的原声和程洵说话了。
手机震动，纠缠的电话继续打来。
黎洛根本不敢接。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又看了一眼时间。
9:50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黎洛连忙从床上爬下来，陈彻站在自己桌边，他显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往常陈彻总是早早去了教室，没有早八的课会直接去图书馆上自习，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去那么晚。
黎洛摸了摸鼻子，有些担心他听到程洵的声音，但陈彻转身提起自己的水杯，平静如常地说：“我去上课了，要帮你占位置吗？”
黎洛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摇头。
这节课是大教室，倒不怕没位置坐，陈彻肯定是要坐前排的，黎洛也不想麻烦他。
陈彻“嗯”了一声便先走了，黎洛也火速洗脸刷牙，随便找了一身衣服套起。
直到赶在最后的铃声结束前冲进教室后排，他才缓口气，准备拿出手机看一眼。
结果他摸了摸口袋，又摸了摸裤兜。
才发现自己把手机忘在寝室了。
黎洛想起程洵最后在电话里的质问声，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还直接挂断了电话，接下来会失联两个小时。
黎洛都能想象出程洵的脸会有多黑。
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黎洛有些害怕后果，可他也不想回宿舍拿手机。
一是他确实收心思准备好好学习了，倒不说要刻苦得天天泡在图书馆，但专业课还是得认真听。
二是他想逃避。
这么想着，黎洛索性摊开课本开始听课了，没有手机在旁边，学习总是更有效率的，不知不觉，两节课就过去。
黎洛拿着在课本上记下几个疑难点去问一下老师，讲解完后，教室里的人都几乎走光了。
“快去吃饭吧。”老师笑眯着眼收拾起东西。
黎洛也只好回座位收拾书包，回寝室的路上他走得很慢，一边磨着时间一边想着对策。
路上他遇到一个来要微信的学姐，学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七，长得漂亮也很有气质。
“我没带手机。”黎洛垂着头说。
漂亮学姐笑了，意味深长地问：“小学弟，你是有男朋友了吗？”
黎洛猛地抬起头，脸颊微微发红，乌黑的杏眸又圆又大，他张着嘴想解释，想说自己是直男，但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漂亮学姐惋惜地摇摇头，失意离开。
果然爱上0是她的宿命。
黎洛慢吞吞回到宿舍。
他熟练地泡了一桶方便面，打开手机。
有三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消息。
看来程洵还是克制了的。
【c：宝宝，你是在学校吗？】
【c：谁在你旁边？】
【c：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态度不好，现在冷静下来了。】
【c：所以，可以理我一下吗？】
【c：（照片）这套离大学城最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c：今天有空吗？】
……
【c：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房产证上写名字是需要本人到场的。】
【c：你在哪个大学？我来接你好不好。】
他的生日明明在这周五。
黎洛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心口不断起伏着，他呼出一口气，抽出叉子，撕开泡面桶上的包装盖。
里面蕴着的热气一股脑往上冲，白色水雾缭绕了黎洛的眉眼，他吸了吸鼻子，吃完几口面后才恍惚想起自己在玩趣平台上设定的生日就在今天。
实际上的生日却是在四天后，他不想在直播平台上设自己的真实生日日期，但也知道“生日”的时候直播是有特权的，打赏也多一点。
索性就提前了几天。
其实很多人在这些平台账号上生日日期都是假的，黎洛没想到程洵当了真。
大概只有傻子才会当真。
可是要当傻子的人明显也不止程洵一个。
几滴咸湿的泪水砸进泡面里，明明是他最爱的口味，黎洛却有点吃不下去了。
他放下叉子，拿起手机，啪啪打字：
“周六我们见一面，我有事情要和你坦白。”
“这段时间不要找我了，我说过我们不可能的。”
“生日是假的，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假的。不要在我身上花钱了，你会后悔的。”
黎洛一鼓作气地发了三串气泡，抬手把眼角的泪水狠狠抹去。
他决定了，他要在周六跟程洵坦白。
即使要被暴打一顿，他也认了。
没有什么后果会比现在更糟心了。
其实他也恨不得现在就跟程洵直说，但是怕程洵找到学校来揍他，他后面几天还有上课呢。
当然，被揍一顿都是小事，黎洛还很担心自己女装直播这事传到学校里。
做完决定后，压在心口的大石也终于移走。
黎洛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继续吃泡面，这酸菜似乎酸过头了，吃进嘴里很是苦涩。
或许这是他的报应，黎洛想。
程洵过了许久才回他：
【c：好，周六见。】
【c：你真正的生日是几号？】
两个人的对话框就停留在这。
*
周三下午的时候，黎洛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喂？”
他正跟着大部队朝食堂发起进攻，周围都是刚下课从教室里涌出来的学生，吵吵嚷嚷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声音，黎洛又“喂”了一声，还耐心地问了一句“哪位”。
对方依旧是沉默，黎洛怀疑是打错电话了，正准备挂的时候，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
“洛洛？”
是他听过很多遍的清透干净的少年音，只不过没有哪一遍，像现在这般，夹杂着不确定和惊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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