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蒋清雨肉眼可见许弈没了刚刚的轻松劲儿。
“带点礼物吧，空手不合适。”
许弈路过一家商场，转头说道。
蒋清雨：“我妈饭都快做好了，买礼物又要好久，总不能让她们在家等着咱俩。”
许弈一想也是：“你姑妈多大年龄？”
“五十五岁，江城十五中的校长。我表姐二十九，是个教师，还没结婚……”
“这学校我记得很厉害。”
“对，国内挺有名，每年名校录取率都排前几。”
蒋清雨闲聊着道：“要不要叫许茴姐也一块来？”
“她不喜欢应酬，还是别叫了。”
蒋清雨：“你应该没钱了吧？”
“年前就没钱了，我姐往我卡里打了点。”
“多少？”
“两千万。”
蒋清雨：“本来想给你一部分，你这一说我拿不出手了。”
许弈：“她的钱我当个救急用，不打算随便动。虽然我跟她关系越来越近，处的越来越随意，但还是怕自己养成太过依赖的心理，这样进取心就没了。男人，最怕就是丢失这个。”
蒋清雨：“我看许茴姐根本不希望你进取，每次谈到你永城的那个厂，没兴趣多聊一句。”
“她想让我留燕城，进她公司，想彻底当甩手掌柜。她想的轻巧，不考虑别人的承受力。大几百亿的公司，牵一发动全身，覆盖的人群面多大，每个决策都得慎重……我能力距离那个位置还远着呢。”
“你能力很好啊，行业虽不同，但三年你就能做出一家规模上亿的公司。”
“运气更重要，刚开始谁也没想到第一批产品会卖爆，别人主动打电话过来续供货合同……就因为短时间的胜利，膨胀了。扩大生产，研发新品，市场反馈一下子又没那么好……要不是许茴暗自帮忙给了几个大业务，真会是一道坎。”
“这么说许茴姐一直都在关注你，那你俩耗这么多年有啥意义？”
“都比较拗，被性格困住了。我早就想通很多事，我妈的遗愿肯定是希望我俩相依为命，有个照应。我爸更希望他儿子有人护着，疼着，爱着。更准确的说都希望我能去投奔许茴，好有个依靠……我脸皮薄，成见又是被环境催生出来的。”
“另外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一直都很确定有事她一定会帮我。可实在有扛不住的事，又不敢找她，怕自己会丢人的哭死，戴好多年的面具瞬间瓦解。”
蒋清雨：“真复杂，明明是最亲的人。”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所有灵光一现和释怀都不知已经历过多少心路历程。”
“不懂。”
许弈腾手拨了拨她发梢，掖在耳后，温声说道：“不懂最好了。”
……
蒋家。
蒋征明把客人丢在房里，自个躲书房写东西去了。纪瑶跟蒋清雨姑妈蒋英姿在厨房做饭，客厅蒋清雨姑父柳启元则跟女儿柳蕴嗑着瓜子闲聊。
“小蕴，你现实中见过小蒋对象没？”
柳启元问。
柳蕴：“没有，她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让她约出来吃顿饭都不愿意。”
柳启元：“他好像刚离婚就跟清雨在一块了，这种能是个好的结婚对象么？也不知你舅舅跟舅妈在想啥，还准备要订婚。”
“闺女，以后切忌离这种男人远一些。对发妻无情，对下一任也根本不可能有情……”
蒋征明从书房出来，正听到这些话。
他这姐夫是当地教育局一把手，被下属捧飘了，爱指点江山，发表些独特见解。
有时听着有意思，可拓宽思路。有时听着多好的涵养都难忍受，如此时。
蒋征明笑着接腔道：“姐夫，你也知道我不喝酒，等会陪小雨对象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柳启元稍有尴尬，不知他听没听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
“许弈酒量如何？”
蒋征明：“最多三四两白酒，你一定得把人给陪好。酒后吐真言，我想多了解下自己未来的女婿。”
柳启元点头答应。
蒋征明笑容依旧，帮着媳妇跟姐姐忙厨房去了。
蒋英姿转了下头：“没见过你这样的，让客人忙，自己躲书房工作。”
蒋征明：“这才叫拿你们当自己人。”他停了停：“姐，你出去买点解酒药，厨房交给我跟媳妇。”
蒋英姿：“你要喝酒？”
“那肯定要喝点，女婿第一次登门。”
“行，我去买。”
支走蒋英姿，纪瑶瞥了丈夫一眼：“你不对劲！”
蒋征明：“明年找个说辞别让姐夫跟咱姐再来家里了，平时低头不见抬头间，这么着不够麻烦的。”
纪瑶：“柳启元是想进教育厅，刚刚咱姐旁敲侧击的找我打听事呢，暗示让我找老爷子帮忙。”
“这个千万别管，就他这种，位置越高坑的人越多。”
“那你亲姐跟你亲姐夫，你说这话够稀罕的。”
蒋征明娴熟弄着配菜：“能力不够就好好熬着，反省着。爬越高摔越狠，我是为他着想。”
纪瑶忍笑：“他怎么惹到你了。”
蒋征明：“他说那些话我没赶人够给他留脸面了！早知道也不张罗着让小许过来……”
纪瑶直笑：“你天天挂嘴边的涵养呢？”
“涵养重要，父亲跟丈夫这两个角色更重要。都这么评价我女儿了，我要涵养干什么？说这话的要是我姐，我估计会直接开口让她滚出咱家！”
他生气，纪瑶也不敢顺着生气了。
她家这位为人处事绰绰有余，仅书生意气难消。不容易被气到，被气到的时候谁都得靠边站。
纪瑶跟他相处的情况大概就是如果有一百次分歧，他会退九十九次。他一次不肯退，她肯定退，不会对着来。
她把锅里的汤水盛了出来，关火不急着往外端：“你今天真打算喝？”
“我想让你喝点，怕许弈自己应付不来柳启元。”
纪瑶：“为什么？”
“给你女婿留个好印象，柳启元那脾气肯定是唱红脸，你唱白脸呗。他欺负，你护着，多合适。”
纪瑶被他这逻辑给弄乐了。
“你十几年都没见过许弈，在这护上短了。别的老丈人看女婿像仇人，你看他像恩人呐。”
蒋征明：“我当然会失落女儿找男朋友，是事实既定，当父母的只能对她在意的人好一点。这样的话，他对女儿的回馈肯定多少正面一些。再说许弈这小孩我真挺欣赏，不用接触我也知道他什么人，家风遗传同样是很重要的参考……”
纪瑶：“晚上我爸非得跟着，我担心……”
蒋征明：“你跟他说许弈姐姐脾气差的要命，是说翻脸就翻脸那种人，不分场合，不分是谁，说越严重越好。他说话处事自然会收敛一些。”
“对什么样的人得用什么样的方式，不然饭别想吃高兴，事也别想聊明白。”
“你想的可真多。”
蒋征明：“是为你，为女儿着想的多。要我说你工作方法得变一变，前些年我跟女儿陪你担惊受怕，怕将来外孙，外孙女也因为你闹的暗处都是仇人。”
纪瑶：“这案子快收尾了，扯清楚后我保证申请调岗。”
蒋征明：“都跟我保证几十次了，不是我不信你，这次得签保证书。”
纪瑶瞪他一眼，侧了下脸：“你看我皮肤好点没？”
蒋征明观察半天：“你好好收拾收拾，不会显年龄的……就爱考虑些乱七八糟的，见个面，不考虑要谈的事，考虑自身形象……”
纪瑶看他中途打住，问道：“怎么不说了？”
蒋征明委婉：“怕挨打，你一般目露凶光的时候，我就离挨打不远了。”
纪瑶被他再次逗笑：“把汤端过去，打电话看许弈跟你闺女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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