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缓上浮,模糊的黑暗逐渐被明亮的光取代。
张玉汝的眼皮动了动,先是感受到额角传来的细微凉意 —— 那是草叶上凝结的露珠,顺着发丝轻轻滑落,滴在脸颊上,带来一丝清醒的触感。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触碰到的不是裂隙之地冰冷粗糙的岩石,而是一片柔软的、带着湿润气息的草坪。
泥土的腥甜与草叶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顺着鼻腔缓缓涌入,那是一种从未在混乱裂隙中闻到过的、充满生机的味道。
这股气息像是有魔力一般,顺着呼吸流转到四肢百骸。
之前被精神丝线勒出的酸痛、被蚀魄能量侵蚀的疲惫,甚至灵魂传输通道残留的刺痛,都在这股气息的包裹下,如同冰雪消融般渐渐散去。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澄澈的蓝天 —— 没有裂隙之地的黑色云层,没有劈落的紫色雷光,只有几朵悠闲飘浮的白云,缓慢地在天空中移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草坪上形成斑驳的光点,温暖却不刺眼,落在身上,像是被柔软的棉絮包裹。
“呼……” 张玉汝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从未有过的轻松。之前在裂隙中紧绷的神经、随时面临死亡的焦虑,仿佛都随着这场漫长的昏迷被彻底卸下。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曾经生活的山谷,每天清晨醒来,都能闻到这样的泥土草香,看到这样的蓝天。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祥和与舒适,让身体彻底从战斗的疲惫中恢复。
可下一秒,姜南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 爷爷被斥力推开时的眼神、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空气的动作…… 这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舒适感。
“爷爷!” 张玉汝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牵动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转头四处张望,目光扫过周围的草坪、远处的树林,心中满是焦急:“爷爷在哪里?这里是哪里?爷爷有没有被卷进来?”
他记得自己被裂隙吸入前,最后看到的是爷爷被斥力狠狠推开的场景,之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失去了意识。
他不知道爷爷是否安全,不知道其他天人的下场,更不知道这片陌生的地方,究竟是裂隙的另一端,还是某个从未被发现的秘境。
张玉汝挣扎着站起身,双脚踩在草坪上,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柔软反馈。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世界。
他所在的草坪不大,周围环绕着一圈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中点缀着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偶尔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扇动翅膀的声音细微却清晰。
不远处,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游动的小鱼,以及圆润光滑的鹅卵石。
溪水撞击石头的声音 “叮咚” 作响,像是一首轻柔的乐曲,与草丛中虫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充满生机的宁静。
远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的枝叶繁茂,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看不到尽头。
偶尔有几只小鸟从树林中飞出,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又落回树枝上,发出清脆的鸣叫。
整个世界安静得不像话,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没有空间裂隙的撕裂声,没有天人的嘶吼,只有自然的声音,平和而温暖。
张玉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却越来越恍惚。他下意识地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受到清晰的痛感,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可这片景象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让他觉得不真实 —— 与混乱、危险、随时可能丧命的裂隙之地相比,这里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张玉汝喃喃自语,眉头紧紧皱起。
他调动体内的黑白能量,掌心泛起熟悉的微光 —— 能量还在,灵魂传输通道也恢复了顺畅,这说明他的身体状态很好,并没有因为被裂隙吸入而受到严重损伤。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疑惑就越重:裂隙的另一端不该是更加混乱的空间吗?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片祥和的地方?
他尝试着朝着小溪的方向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脚边的草叶被踩弯,又很快弹起,溪水的清凉气息随着微风传来,让他更加清醒。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溪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真实得无可挑剔。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 这片看似祥和的地方,太过陌生,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他觉得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微风拂过草坪,带着草叶与泥土的清香,将张玉汝额前的碎发轻轻吹起。
他望着不远处潺潺流淌的小溪,看着蝴蝶在花丛中悠闲飞舞,心中竟生出一丝难得的向往。
这样的世界,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没有生死一线的危机,没有无休止的纷争,只有最简单的宁静与祥和。
若是能每天都生活在这里,不用背负道果碎片的秘密,不用对抗天人的追杀,不用时刻担心身边人的安危,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这份向往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成为能力者的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纷争与动荡。
从最初卷入异兽入侵,到后来接触玄霜云珀、直面天人的威胁,再到如今深陷裂隙之地的危机,他几乎没有真正享受过一天 “普通” 的生活。
平静,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奢侈的 “假象”,而非触手可及的日常。
时间久了,这种平静甚至让他产生了本能的怀疑。
“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无缘无故出现吗?” 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象,总觉得这份祥和背后,藏着某种看不见的 “刻意”—— 就像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幻境,用平静麻痹人的警惕。
他想起之前在裂隙中遭遇的 “镜中囚笼”,那些扭曲的倒影也曾试图用虚假的场景干扰他的意识。
此刻的宁静,会不会也是另一种形式的 “禁锢”?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焦虑又多了几分,寻找姜南云的念头也愈发迫切 —— 只有找到爷爷,确认爷爷的安全,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开启造化之眼,或许能找到线索。” 张玉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调动灵魂传输通道中的能量。
黑白二色的光芒从他眼底缓缓渗出,原本普通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如同蕴藏着混沌的星海。
这是他赖以探查真相的 “造化之眼”,无论是能量波动、空间裂隙,还是隐藏的敌人,几乎都逃不过这双眼睛的洞察。
然而,当他睁开眼,用造化之眼扫视四周时,却愣住了。
眼前的世界没有任何变化 —— 柔软的草坪依旧是草坪,潺潺的小溪依旧是小溪,远方的树林也依旧郁郁葱葱。
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没有隐藏的空间节点,没有被篡改过的环境痕迹,甚至连空气中的生机气息,都显得那么 “自然而然”,找不到一丝人为干预的破绽。
他不死心,将视线转向更远的地方 —— 从脚下的草坪,到溪边的鹅卵石,再到树林边缘的每一棵树木,他逐一仔细探查,试图找到哪怕一丝异常。
可结果依旧如此,造化之眼就像是失去了 “洞察” 的能力,只能看到最表面的景象,无法触及任何深层的线索。
更让他心焦的是,他没有在周围感知到任何属于姜南云的气息。
无论是爷爷惯用的五行雷电能量,还是灵魂层面的熟悉波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爷爷从未被卷入这片空间,又或是被带到了更远、更隐秘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 张玉汝收起造化之眼,眼底的混沌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
这双眼睛曾无数次在危难中帮他找到破局的关键,可此刻面对这片看似普通的祥和之地,却彻底 “失灵” 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被裂隙吸入时,灵魂传输通道受到了未知的损伤,导致造化之眼的能力出现了问题。
茫然与焦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张玉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强迫自己停下杂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 。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危急、越是茫然的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只有静下心来,才能发现那些被忽略的细节。
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如何找到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
吸气时,感受泥土草香涌入鼻腔,顺着呼吸流转全身;呼气时,将心中的焦虑与烦躁一点点排出体外。
一次、两次、三次…… 随着呼吸逐渐平稳,他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
他没有再急于使用造化之眼,而是开始用最 “普通” 的方式观察四周 —— 他弯腰捡起一片掉落的树叶,感受叶片的纹理与湿润。
他走到溪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确认意识的清醒;他侧耳倾听,分辨着虫鸣、鸟鸣与溪水声的方向,试图在这些自然的声音中,找到一丝规律。
依旧没有收获 —— 没有姜南云的线索,没有异常的痕迹,这片世界依旧是那么普通而祥和。
可奇怪的是,他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之前因 “平静” 而生的怀疑,因 “无迹” 而生的焦虑,都在静心观察的过程中,慢慢消散了。
他忽然明白,或许这片地方并没有那么多 “刻意” 的阴谋,它只是一片单纯的、充满生机的土地。
而自己之所以会本能怀疑,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平静,习惯了用 “对抗” 的心态面对一切。
“爷爷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他。” 张玉汝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不再纠结于 “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再焦虑于 “找不到线索”,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的树林。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调动体内的黑白能量,在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护罩 —— 不是为了对抗什么,而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未知。
张玉汝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脚下的路渐渐从柔软的草坪变成了覆着落叶的泥土小径。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织就出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晃动,像是跳动的碎金。
起初林中还能听到溪水的叮咚声,走得久了,那声音便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树叶摩擦的 “沙沙” 声,以及偶尔从树梢传来的鸟鸣。
不是外界异兽那种充满焦躁的啼叫,而是清脆、舒缓的,像是在应和着风的节奏。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一来是怕惊扰林中的小生命,二来也是保持着警惕。
毕竟这片地方太过陌生,哪怕造化之眼没能查出异常,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丛生的灌木,灌木间缠绕着藤蔓,藤蔓上开着淡紫色的小花,花瓣上沾着露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张玉汝拨开藤蔓继续前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 “簌簌” 的响动。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掌心凝聚起一丝黑白能量,却见一只毛色棕黄的小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头,抱着一颗松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动作,便纵身跳上树枝,几下就消失在了枝叶间。
他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 太久没有见过这样毫无威胁的小生灵,这种鲜活的生机,让他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了几分。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河流。
这河流比之前见到的小溪宽了许多,约莫有三丈来宽,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游动的小鱼和圆润的鹅卵石。
河面上没有桥,只有几根横亘在两岸的树干,树干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有些湿滑。
张玉汝走到河边,蹲下身摸了摸河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抬头望向对岸,只见河流对岸的树林更加茂密,隐约能看到树林尽头有一片低矮的阴影,不知是山丘还是别的什么。
“先过河再说。” 他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踏上树干。青苔确实湿滑,他每走一步都要稳住重心,黑白能量在脚底微微涌动,增加摩擦力,避免滑倒。
走到河中央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河水的清凉气息。
他低头看向水中,只见自己的倒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旁边还有几条小鱼游过,偶尔会用嘴碰一下水面,激起细小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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