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痛苦地咬紧牙关，用力地甩了甩头。
可王书棋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只是顿了片刻，便踉跄着朝着水潭边走去。
“是不是快记起来了？辰王妃的点心……她最后拖着中毒的身体，一路将你护到了湖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你推了下去……”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那样小，就有了毅然赴死的决心？你还记不记得，辰王妃将你推下水的时候都对你说了什么？你还…… ”
王书棋犹如疯魔，他甚至趴下来，双手扒着水池边缘，用一种极其兴奋的眼神看着站在水池中，神色痛苦的楚寒雪。
他觉得，他这种见过她儿时痛楚的人才可以做她的伴侣。
也正是看着她越来越痛苦，他才觉得楚寒雪与他才最般配。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差点杀了谁！”
“你闭嘴！”
楚寒雪痛苦地朝着他喊道。
“阿雪！乖！别听他的，到我身边来，来我这里……”
沈凌霄焦急声音唤回了楚寒雪的一些神志。
“凌霄哥……”
楚寒雪捂着头，听话地朝着他的方向挪动身体。
“楚寒雪！你不记得了吗？你身体里莫名的力量，足以杀了身边所有人，你想让他们死吗？”
突然间，楚寒雪感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线，断了。
她猛然瞪大双眼，深深喘息着。
“不能低头……往前走……”
那一直出现在梦中的声音，说话之人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
她在护着自己往前走，甚至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以命相抵，将自己推下了湖水中，而她却在当晚殒命。
察觉到她神色的异常，沈凌霄越发焦急地挣扎起来。
“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死……”
楚寒雪直起身体，姿态比刚刚的态势更盛。
幽蓝的水波中，她便是那朵开得最娇艳洁白的花，此刻，她傲视一切，眼前那伏在地上之人，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除了你，不会有任何人，在今日死去。”
楚寒雪声音冰冷得令人感到畏惧。
“阿雪？”
沈凌霄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回应他。
“你想杀我？”
王书棋缓缓站起身体，他的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
“对，你得杀了我，这样……我就可以和她一样，成为你心底里，就算失忆也永远忘不掉的人。”
“快杀了我，就像当日，你杀了她一样。”
王书棋张开手臂，迈开腿，想要朝着水池迈去。
突然间，寒光闪过，一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楚寒星抽出洛无心的软剑，不知是力道没有控制好，还是心中有意，剑锋已经划破脖颈，鲜血滴落在水潭边缘，引来水中寒虫。
不过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楚寒星身上，并未注意到那地上发生变化的细枝末节。
“好快的身手。”
洛无心死死盯着楚寒星的侧脸，如同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往日，他总是一副武艺平平的样子，甚至遇到有人对他出手，他也依旧摆出一副惊慌神色。
今日一见方才知晓，他并非武艺不好，而是一直在隐藏自己。
能逼得他显露本性的唯有逆鳞。
可见……
他的逆鳞是自己的妹妹。
“我今日心情不错，记起了一些被我遗忘的陈年旧事。若不是有你，我怕是这辈子也记不起来……”
楚寒雪朝着水潭边走去。
没动一步，幽蓝的水光便在她的身边荡漾开来。
犹如精灵，亦如鬼魅……
“阿雪，别去！”
沈凌霄大致猜到了楚寒雪想要做什么。
王书棋是该死，但绝不能死在楚寒雪手上！
若是如此，今日之事便会如同梦魇，一直缠着她，伴随她的后半生都不会有结果。
楚寒雪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朝着那边去。
“你既然见过，就用你所见的去吧……一命抵一命，你就该用命赔……”
抬眼间，楚寒雪的眼瞳变成了金黄色，其纹理深邃而古老，仿若是降入人间的神只。
所有人都被眼前之人吓到了。
他们从未想过始终将可爱笑意挂在脸上的娇软公主此刻竟会变得如此。
那些原本站在原地的臣子，竟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
待回过神来时细细回想，他们想跪之人竟是公主殿下。
这可是杀头大罪！
好在楚穆然也站在他们身前，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倒也不至于被发现端倪。
可他们的身体反应，楚穆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是龙息独有的震慑力。
他是皇帝，是唯一进入过皇陵深处，拜过祖宗之人，也是唯一对这秘密的知情者。
眼下，他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是骄傲……更多的是作为父亲的心疼与悲戚……
楚寒雪只是微微抬手，王书棋便已经落入水中。
楚寒星手中的剑来不及放下，在王书棋的肩膀处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
落入水中之时，溅起了大量水花，那些安于水中的寒虫受到了惊吓，正疯狂地释放光芒。
荡漾开来的血水很快便被一层高过一层的寒虫吞噬。
身后有的文官曾看过些异物志，认出了那水中之物。
“陛下，那水中……那是寒虫！”
那文官的话语中满是惊恐，从他那惊慌的表情便能看出，那寒虫是不得了的东西。
于是楚穆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纷纷到了他身前，就连那些武官也纷纷起身，仔细观察这边动向，时刻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护好帝王安危。
就连洛无心也下意识将楚寒星拉到自己身后。
“退下！”
楚穆然淡淡地说了一声。
帝王之命，不敢不从。
那些来自幽暗处的暗卫又在黑暗处隐身。
倒也不是别的，就是那些人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知道，看自己女儿的神情，她一定是想起了些什么。
作为父亲，他是痛苦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就让她彻底遗忘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本就是个娇软的公主，自打出生起，他就想着能让她承欢膝下，无忧无虑，一生都快乐地活在自己的庇佑之下。
可偏偏……
她得了那样的能力……
注定这一生都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安稳。
“小雪！父王准许你，你所受的委屈，由你自己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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