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北市的春天不长，不知不觉间已经踩到了春季的尾巴。
春末的棠梨花香并不浓重，有几分清雅之意，拂过脸面，就能带走清晨早起的困倦。
路芋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边空空如也的床，趿拉着拖鞋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扯动睡衣衣领。
锁骨处两个清晰的红印映在镜中。
路芋腾地一下红了脸，轻声嘟囔着：“吃干抹净就不管陪睡了，非起这么早，心声吵死了。”
欲盖弥彰的抱怨说给墙壁听，毫无回应。
洗手台上挤好牙膏的粉色牙刷让路芋心情爽快几分，慢腾腾地刷牙。
每天雷打不动的全速跑让路芋忘却一切，大汗淋漓后畅快地冲了个澡，所有的情绪都被抛诸脑后。
路芋换上清爽利落的运动装踩进飘满牛奶醇香的厨房，打开温箱，里面存放着一杯热牛奶，一如既往，清晨的好时光微微牵动路芋的唇角。
身后突然传来性感声音。
“早上好。”焦裕寅在路芋身后自然地拥住她，磁性的声音挠在耳边，酥麻发痒。
路芋抿进一口牛奶，嗔怪道：“一大早的就吓人……三公子终于肯从书房出来了。”
“这是怪我起得早了啊。”焦裕寅的笑声闷闷的。
“有什么着急的事吗？”路芋关切道。她知道，焦裕寅一般会拖到早上七点钟和她同时起床，突然早起，大抵是有什么特殊状况。
焦裕寅说：“就是把欧姐的事情安排好，现在没事了。”
路芋一听，立马转头，脑袋磕到硬物，身后传来闷哼声。
焦裕寅一手捂着发酸的鼻尖，一手揉了揉路芋头顶，说：“欧姐那边不急，只是安排起来需要小心些。”
路芋略有歉意地说：“我昨天睡着之前听到你和董哥电话里说孟棋，你是要动岑梨了吗？”
“嗯……两个人一起解决。过些天老爷子生日了，我也给老爷子备一份大礼。”焦裕寅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但路芋还是不放心，问：“董哥那边查到什么了啊，你也和我说说，我也能帮忙的。”
“好好打比赛，联赛之后再和你慢慢说。小游鱼别磨了，去吃早饭，然后送你去训练基地。”焦裕寅的低低话音掺着宠溺与骄傲，“我们家小游鱼就该在赛场上光芒四射。”
*
玉南队主场赛馆里人满为患，就连赛场外都挤满了人，两队球迷的加油声一浪盖过一浪，声潮簇推着女篮姑娘入场。
国家队主教练曾凌和翁佩在场下观众席的交谈声，淹没在汹涌如潮的声浪中。
“看起来路芋的人气可比你高啊。”曾凌慢悠悠地说。
“怎么，还没公布奥运会大名单呢，就开始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翁佩面对这位开明先进的年轻教练，说起话来惯是没遮没拦的。
曾凌无奈笑了下，说：“说正经的，你觉着任琦琦怎么样，做罗燕的赛场替补合不合适？”
翁佩斜眼看了一眼曾凌，语气漫不经心：“你是教练我是教练？这你还问我？”
“你、又拽上了，那你就说说她的风格适配新打法吗？”曾凌换了个问法。
翁佩脑子灵光得很，知道曾凌教练背后的意思。
奥运资格赛里中国队的表现并不好，其实并不是中国队退步了，而是世界潮流下，各国篮球发展进步得太快了。多摇摆人的打法是曾凌带到国家队的，明明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可只有两位摇摆人的布局，在世界赛场上真火淬炼一番，还是战术单薄了。
况且，罗燕的情况一般只能支撑三节比赛，那么作为顶上一节比赛的替补中锋，就要即刻适应全队的打法节奏，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曾凌对于中锋位置上替补人选的选定，慎之又慎，明显是打定了主意做全队摇摆人的计划了。
翁佩没有直接回答曾凌的问题，慢悠悠地说：“外线有路芋和我，双能卫摇摆完全没问题。内线有你最看好的孙梦做锋卫摇摆人，你也可以放心。内线另外两个位置嘛……有季云做中锋和大前锋摇摆，这还有什么需要犹豫吗？”
曾凌了然一笑，说：“明白了。那中锋替补位置留任琦琦一个就够了。”
彼此都懂的逻辑，一点即明。
既然中锋里找不出第二个摇摆人，那季云就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罗燕在场上时，季云就是大前锋。罗燕轮换休息时，那季云就是中锋。只要追求替补中锋可以和季云做最快速的篮下配合就可以完美弥补篮下的空缺。
那任琦琦作为和季云配合最默契的搭档，显然是替补中锋里的最佳选择。
“那楚菲雨呢？”曾凌转头问翁佩。
翁佩向下压了下帽檐，说：“敢打、手快，说不定是打老师傅最拿手。不过你之前不是和我说相中周庆队得分后卫朱颖了吗？总决赛之前你还和我侃侃而谈的，说我要是遇到特殊情况，轮换下场之后，朱颖和燕姐也能打出配合，我还以为楚菲雨铁定没机会了呢。怎么，曾大教练又变主意了？”
“没啊，朱颖我是要放进大名单的，不过楚菲雨这小孩，我看也不错。”曾凌说。
翁佩一听，直冲冲地说：“你中锋替补留一个人，得分后卫替补你要放两个人？我就这么不靠谱，至于你得上双保险啊？”
“不仅得分后卫我要上双保险，小前锋我也要上双保险。”曾凌挑眉一笑。
翁佩翻了个白眼，“真是疯了，进攻端可了劲得补强……你就那么信任路芋啊，不怕她在防守端又掉链子？”
“要想以弱胜强，就得破釜沉舟。我相信路芋，也相信你们。”曾凌的尾音淹没在声浪和赛场上的开赛哨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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