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两人心里顿时一沉。
她在威胁他们?
“要记住,在之后的危机中,你们可没有什么明哲保身的机会。”
梅耶塔漫不经心地放下那支指挥棒。
“成败与否,直接决定了生存还是死亡——[乐园]里的所有人皆是如此。当然~我说的所有人排除了首席——毕竟他的力量实在有些过于不讲道理了。”
说着,她的视线落回到两人身上,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不过,往好处想,这段经历说不定会成为你们人生中最具有价值和意义的经历之一,前提是……你们真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难道当谜语人是成为[乐园]七席的必要条件之一吗?”
玦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到目前为止,我们就没见过你们中的哪怕一个像正常人一样说话。”
“——你怎么跟梅耶塔大人说话的?!”
站在一旁的乌祀立马瞪过来。
“没关系,乌祀。”
梅耶塔优雅地轻挥了下手。
那轻飘飘的视线扫向玦。
“我理解你们的苦恼,毕竟你们不像我们一样,历经漫长的岁月与磨损,灵魂或多或少都会有疲累的痕迹。所以在一些事情上,身为[乐园]的灵魂,可能会更倾向性……比较本真的表达。”
她微微抬起下颌,望着满树的繁花与澈蓝的晴空。
“但对于有的人……”
同样的晴空下,那个发尾澄青色的身影,慢慢地、坚定地走向榕树下的老人。
“或许,只有在面对生死时,才会披露自己的内心吧……”
……
……
女子静静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他仍旧被牢牢地绑在树干上,形容枯槁,不仔细看甚至会让人以为他早已逝去多时。
在他身后,那同样垂垂老矣的榕树,其遒劲的枝干深深地扎进地下,令人难以猜测其历经的岁月。
“我来看你了,巴门尼德前辈。”
她轻轻蹲下,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他。
“……”
老人眼皮微动。
虽然他还活着,但情况显然不妙。
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灵魂都在承受名为“活着”的煎熬。
“……”
女人顿了下,收回手。
她拍了拍衣角,屈起双腿,坐在老人的旁边。
“真是的……记得我刚来[乐园]那会,你的意识还能清醒到时不时和我正常对话呢。”
苍芜撇撇嘴,目光有些复杂。
“一转眼都过去……过去多少年了?啧,灵魂总归不像肉体那样新陈代谢,我都没有什么时间的观念了。”
老人:“……”
“说句话啊,老头。”她戳了下他,嘀咕道,“咱们以前无话不谈,我以为我们至少算得上朋友……甚至‘家人’了……咦惹——!”
她忽然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蹙眉。
“你灵魂的手感怎么……就跟腐烂的苹果一样?有点黏黏的、软软的、烂烂的……好恶心哦,感觉下一秒蚊子就要叮上来了耶!像屎一样。”
老人:“……”
“嘁,还不理我?放在以前,你肯定就开始回呛我了。”
苍芜抱着双腿,侧着脸把头枕在膝盖上,又戳戳他。
“喂喂喂,喂喂喂!理理我嘛!”
“突然想来,一开始你还叫我小丫头呢!还说我没大没小的,闲得没事干天天打扰你……哼!要不是我,你每天就孤零零地被绑在这里,不得无聊到疯啊!”
苍芜歪着头。
“——喔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现在已经疯了。”
老人:“……”
“真不习惯啊……你现在一言不发的样子。我都有些想念当初了,那会儿你还有闲心和我拌嘴!我就嘲笑你真是个老不死的……”
话音一顿,紧接着低沉了许多。
“现在,你还真的要死了。”
老人:“……”
“你说你,要是不那么执着于见到[红海],起码还能撑个几百年。现在好了,成了这副鬼样子,死也死得狼狈。那时候要是我已经在[乐园]了,说不定还会尝试阻拦你一下。”
苍芜垂下眼眸。
微风吹拂,无数的绿叶簌簌落下。
“……啊……”
老人似乎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苍芜猛地抬头,盯了他一会,却见他依旧没有其他反应。
“……你算是我在[乐园]里为数不多敬重的人。”她轻声,仿佛在自言自语,“也包括希尔德和首席,至于摩诃之类的其他人……我不了解他们,显然他们也不想了解我。”
“但我仍旧热爱这里,热爱这片超然于平凡世界之外的净土。”
她澄澈的眼瞳映着蓝天。
“我记得每一个第三区成员的名字,我熟知[乐园]每一处的地形与路线,我也知道谁与谁在这里相互倾心却不吐露,谁与谁针锋相对分毫不让……[乐园],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怎么说呢……或许我爱的,是这种没有天灾降临的平凡生活?”
老人:“……”
“我好像都没和你说过我来到[乐园]以前的事吧?哼……反正你现在哪儿也走不了,就在这老老实实地听我唠叨吧!”
苍芜微微后仰,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榕树的树干上。
她闭上眼睛。
“嗯……该从哪里讲起呢?和大多数[乐园]里的人不同,我小时候并没有多么壮丽恢弘的冒险故事,很长一段时间也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不可思议的力量,有的……只是和母亲、和兄弟姐妹共同生活的过去。
唔……很平凡的人生呢——哼哼,虽然很无趣,但我今天的倾诉欲可是很强的!给我好好听着吧!”
老人:“……”
……
……
“是了……”
花园中,梅耶塔忽而喃喃,“我怎么没想过呢……她的话,确实可能……”
“梅耶塔?”
熵瞅着对方似乎漫游天外的模样,不由提醒。
“你在说什么?”
“怎么说话呢!要用尊称!”乌祀没好气道,“要称呼‘梅耶塔大人’!”
“无妨,我也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梅耶塔回过神。
她莞尔一笑:“只不过……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事——还记得先前的宴会上,弗莱格桑被人暗中来了一刀的情景吗?”
“……记得,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玦想了想,“怎么了?”
“其实能杀他的人本就没几个,稍微排除一下,得到答案其实并非难事……”
梅耶塔再度抿了口茶水,垂下眼睑。
“更何况……只要考虑一下某些人的动机和性格的底色,轻易便可得知——”
……
……
“我呀……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存护我眼中的……这个新的家园,做什么都在所不惜哦。”
苍芜低下头,手腕抬起,轻轻摩挲着随身携带的东西。
澈蓝的双眸变得晦暗不明。
“家……应该是幸福的、温馨的,所有人都为之骄傲、为之守护的地方。”
“……这是我母亲说过的话。”
“所以,我讨厌那些破坏‘家’的因素。”
“所以,我尝试关怀着[乐园]的一切人、一切事,我尽可能地给他们机会加入第三区,让那些努力的人的姓名不会被单纯地淹没在数据库中。”
“还有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某些极端东西的存在只会让大家陷入彷徨与恐慌,应该……予以特殊的处理。不过以前没什么好的时机,最近才找到机会下手——”
“所以……没错,是我杀了弗莱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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