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起来，李半拉子就趁热乎钻进了被窝。
出了帐篷，外面寒风呼啸，天微微发亮，不远处的伙房已经开始冒出炊烟。
巡逻队骑着马，裹着大棉袄，哆哆嗦嗦从我旁边走过，也不忘伸手打个招呼。
我捂紧领口，先往大帐篷的方向去了。
在这里住了这么几天，只打了一仗，大多数小崽子只能在营地里瞎晃悠。不打仗，一天只有两顿饭，所以很多人都盼着打起来呢。
另外，山谷口的位置，已经在搭建木屋，可能这两天就要挪过去。毕竟，这种天气在帐篷里住，太冷了。
我一路来到大帐篷口，见里面亮着光，知道有人，于是进去了。
火炉子边，三镖、罗老九和连水月围在一起，正在商量着什么。乔金娘坐在一边，裹着兽皮毯子，正在抽烟喝茶。
我一进来，三镖就瞅见了，赶紧招手说：“小刀，醒了？”
里面比较暖和，我伸了个懒腰：“刚睡醒，我把胡大彪画的地图拿来了，你们瞅瞅。”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那几张纸递过去，又把棉大衣脱了。乔金娘冲我招招手，让我过去先喝几杯热茶。
他们三人接过地图，凑在一起瞅了半天。
罗老九首先站了起来，揉揉眼睛：“老了，真老了，这眼神儿不行了。”
我没憋住笑：“老罗，是不是瞅着跟鸡爪子挠得一样？”
“鬼画符也比这清楚啊！”
“半拉子说了，这东西，也只有水月能看懂。”
三镖笑着站起来，点上一支烟，摆摆手说：“那不一定。”
罗老九忙问：“你看懂了？”
“看不懂，我寻思着，水月也看不懂。”
这时，连水月扭头问我：“这咋还有个猴？”
“那地方关着疯子。”
“哦，那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凑上去一看，连水月指着角落里一个东西，一眼看上去还真不知道是啥。
“这可能是，是个王八吧，你瞅瞅，这是头，这是尾巴。”
“下面还有个养王八的地方？”
我赶紧说：“那肯定不会，胡大彪说了，这地图上有些东西，他也记不清了，要跟着咱们一起下去，瞅瞅再说。”
乔金娘一听就笑了：“这也太冒险了吧，三镖你再考虑考虑。要我说，王老六派人进去就行，小崽子死三五十个，又不算什么大事儿。”
三镖赶紧坐过去，冲着乔金娘摆摆手，让她声音小一些。
乔金娘磕了磕小烟袋锅子：“你怕啥？养着那群小崽子干啥用，光吃粮食不出力，还不如养头猪。”
连水月把几张地图收了起来，招呼我坐在旁边。
她拿起一个烤地瓜递给我，笑着说：“小崽子们有些活儿能干，有些不能干，像这样搞偷袭的行动，只有一次机会，可不敢交给他们。”
乔金娘叹了口气：“你们仨刚才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商量好了啥计划？”
“对，商量好了。”
三镖走到我身边说：“刚才和水月商量了一下，你们下去，我和老罗留在上面。搞这种偷袭，就得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水月说了，让我安排着，多派小部队进林子，骚扰他们。”
连水月赶紧解释：“小刀，多派十来个人的小队伍，偷袭他们的暗哨，四处穿插。这样的话，佐藤也不可能用毒气弹，只能加强防备，最多派部队进林子搜捕。这样的小队伍，白天黑夜往林子里派，就是要折腾他们。”
“我懂了，这样咱们在下面的行动，也更方便一些。”
乔金娘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水月，有啥需要我干的，你言语一声就行。”
“金娘姐，我们救回来的那个日本小姑娘，也熬不住两天了，我下去之后，你能不能安排人照看她一下？”
“小事儿，我亲自照看她，你就放心吧。”
我低声问：“水月，几个人下去？啥时候下去？”
“咱们俩，再加上半拉子和钱麻子，胡大彪，还有山下。”
“也带上他？”
“他毕竟从里面走过，带上吧，说不定有用处。”
我点点头：“也是。”
就在这时，何胖子撩开帘子进来，笑着说：“你们都在呢！”
连水月一看，赶紧对我说：“差点儿忘了，还有何胖子。”
何胖子一愣：“啥事儿？”
“再给你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我的姐姐啊，我的亲娘嘞，你咋有啥好事儿都想着我？再让我歇两天，石黑子去吧，他胆子大——不是，他枪法好。”
正说着，王顺进来了：“何胖子，我在外面听着，你还能安排老石干活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建议一下。”
“不对吧，你是不是最近立功太多，有些膨胀了？”
何胖子赶紧弯腰，低下头说：“大当家，我对你忠心耿耿。”
“你看你看，我就是开个玩笑，咋还认真了，真看上我的位置了？是不是心虚？”
何胖子立刻后退一步，赶紧给王顺搬凳子：“大当家，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最多是个狗仗人势，反咬主子这种事儿，不可能。”
三镖走上前，给王顺递了支烟，把我们刚才的计划简单说了说。
王顺连连点头，抽了几口烟，扭头瞅着何胖子：“老何，刚才你犯了大忌，背着我偷偷安排兄弟们的行动，这可不是小事儿。”
“大当家，刚才不是解释了吗，我就是随口一说，没那意思。”
“这样吧，你跟着小刀他们下去一趟，将功赎罪，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好，那我去。”
说罢，何胖子耷拉着脸，离开了帐篷。
王顺扭头问我：“小刀，还有啥需要的，你尽管说。”
我把烤地瓜掰了一半递给他：“你和许团长，一定要配合三镖的行动。我们能不能成功，全靠你们在上面的牵制。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这趟炸了他们的毒气弹，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三镖兄弟说什么，我就办什么！哪怕让我带队冲进去，我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三镖赶紧说：“大当家别瞎说，咱们商量着来，一切都为了配合小刀他们，打下王老三。”
“我就是表个态，让小刀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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