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房间里所有人加起来，竟然是柏悦反应最快。
完全忘了刚才他还为了继续姓柏，想要撺掇让小婶过继他，柏悦连忙转头关切地看过去：
“小婶……”
没人比他更清楚，小婶有多爱孩子。
柏悦记得，因为他爸柏庸在经商上没什么天赋，所以要比常人花更多的时间待在公司，小时候常常是他妈朱婉茹，在家带着他和大哥柏城。
柏家不缺钱，住洋房带花园，有管家有佣人，可即便这样，柏家早餐的餐桌上却永远都只有柏城的牛奶，柏悦也想喝，朱婉茹就会骂他不要脸、嘴馋、连一口牛奶都要抢哥哥的，是没教养的小畜生！
小时候他不懂，被骂了就偷偷哭，是两妯娌关系不怎么样的小婶，偷偷把他带回去照顾他，从那之后他喝的每一口牛奶，都是小婶给他买的。
他问小婶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想让他去小婶家给她当小孩，他愿意的。
当时小婶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
“你是你爸妈的孩子，他们对你不好，你也要好好长大，以后饿了可以来小婶这里吃饭，咱们悦悦是个好孩子，等长大了，会遇到好朋友，遇到一个好姑娘，会有属于你的小家。”
“而小婶也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她刚生下来就没了，可我还是很爱她，我不能让你来代替她，这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才几岁的柏悦不明白，他和没见过的小妹妹都是小孩子，为什么他不行？
可如今四十岁的柏悦却知道，小婶当时对他好是不求回报的，不，也许也求，只求她的孩子如果有来世，能得一对善待她的父母。
柏悦出声的同时，江暖也顾不上前头挤成一团的人，赶紧也凑过去。
但江暖不只是想关心文老夫人，她不如柏庸等人那么了解当年文老太太生孩子的内情，但她在心里迅速理清了刚才朱婉茹的话，之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文锦宁那个被偷走的儿子，会不会是柏悦？
江老太太跟孙女心有灵犀，祖孙俩一左一右扶住文老太太：
“大妹子，大妹子你……”
文老夫人反手握着妹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用了多大的力道，她的视线一直定在朱婉茹身上，一个字一个字道：
“不用劝我，谁都不用劝我，我不会冲动，我要听他们说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害人的，我要给孩子们报仇！”
江老太太被攥疼了，可她一声都没吱，另一只手还拍了拍江暖。
祖孙俩都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们意识到，这种时候说任何安慰文老夫人的话都是多余的。
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小，可这工具房本来也不大，满屋子的人还都挤在一起，紧挨着江老太太的文观棋，本该听到的。
可他此刻正紧紧盯着隔壁的朱婉茹，甚至无意识间把酒店的墙皮都抠掉了一块，生怕错过朱婉茹说的每一个字。
他晚上才知道大妹妹还活着，并且嫁给了柏庸的弟弟柏乐的消息，此刻就听到，大妹妹当年生的双胞胎，竟然被朱婉茹和柏庸那对夫妻给偷走了？
文观棋眼里戾气一闪而过，如果真是这两个狗东西，不是人的畜生，欺负了他大妹妹和外甥外甥女，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既然来了，那就留在香江别走了！
倒是挨着文观棋的萧老夫人，敏锐地往隔着的几人那里看了一眼。
隔壁说的是那几个老畜生换孩子杀孩子的事，怎么她们都在关心那个老太太？难道那孩子跟她有关系？
那岂不是说，那老太太跟棋棋的妹妹有关系？
或者说，那就是棋棋要找的大妹妹？
萧老夫人心思一动，刚要跟丈夫说，隔壁柏庸又开口了。
柏庸原本就是心思深沉之人，之前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可在得知他唯一的亲生孩子被杀了之后，他反而冷静下来，只想着报仇了。
仔细一想朱婉茹刚才的话，他立刻反应过来，甚至跟江暖想的一样，用力扯着朱婉茹，一连问了朱婉茹好几个问题：
“你说文锦宁当年生的是双胞胎？除了女儿她还生了个儿子？那个孩子呢，你说没杀他，那你把那个孩子送去哪里了？扔了？”
“不对，不对，我记得，当年你跟文锦宁一起临产，我本想守着你，你却说弟妹摔了难产，让我去帮着阿乐。”
“我离开后，你生下了我的儿子，又掐死了他，可当我解决了文锦宁的女儿回来，你身边是躺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你说那就是我儿子。”
“那个孩子，就是文锦宁的儿子，对不对？”
朱婉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用力去拍柏庸的手：
“不是，不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不是，我说不是！”
朱婉茹也没想到，只是惊恐之下说了几句话，柏庸竟然就猜到了当年她偷孩子换孩子的真相。
明明这件事是她瞒着所有人干的，连跟她过了一辈子的柏庸，和偷情偷了一辈子的王伯都不知道。
可柏庸却不会再被骗了，他激动道：
“是柏悦！那个孩子是柏悦对不对？”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是你，一定是你，所有人都以为文锦宁当年只生下一个夭折的女婴，却不知道，你已经提前买通了给文锦宁接生的人，先偷走了她的儿子！”
“我一直想不明白，同样是亲生子，你为什么偏心柏城，对柏悦却恨到想杀了他，现在我懂了，因为他是文锦宁的儿子！”
“你嫉妒文锦宁，所以你偷了她的儿子，又虐待她的儿子，朱婉茹啊朱婉茹，你就不怕文锦宁知道了跟你拼命！”
柏庸抓着朱婉茹衣襟的手越来越用力，又哭又笑，老泪纵横。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可笑他柏庸忙碌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给别人做了嫁裳，让他怎么甘心？
所以柏庸现在只想把王伯和朱婉茹都拉下水，他要跟文锦宁联手，弄死这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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