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你便自己去，你若是去，我便将父皇前不久赐予我的玉珊瑚给你，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吗？”江煜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道。
“此话当真？！”
江澈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激动地确认道：“只要我去，就真的给我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煜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道：“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毕竟你武功不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母妃伤心难过，燕京万千少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可怎么办。”
“去去去，”江澈拉住江煜的手臂，“谁说我不去了，我去，武功不高怕什么！”
他顿了顿，讨好着笑眯眯道：“不是有那个叶穆在嘛，什么三长两短，呸呸呸，不存在的。”
他凑近江煜：“六哥，那既然早晚都要给，不如现在就把那玉珊瑚给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它了。”
江澈搓了搓手，满脸都是大写的期待。
江煜勾唇一笑：“急什么，既然早晚都是你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江澈身上的气焰渐消，瘪了瘪嘴，不情愿道：“那好吧，六哥，说好的哦，你可不能反悔。”
他一再地确定着，毕竟他这个六哥心眼子多，谁知道是不是在忽悠他呢。
他起身理了理衣衫：“那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了，嫂嫂，要不要我送你？”
江澈朝云舒宁举起手，不待她回应，就瞬间感觉如芒在背。
他悻悻地收回手，僵硬地转头看向眼神足以杀死人的江煜讪讪笑了笑：“怪我多嘴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罢便要趁机开溜。
云舒宁却开口叫住他：“荣王殿下，劳烦你送我一程吧。”
她轻轻拉着江煜的手，看进他那双幽邃的深眸里道：“时候不早了，我若是太晚回去，爹娘还有兄长他们又该担心了。”
江煜捉着她的手，就着印在唇上的姿势轻轻一吻：“是我考虑不周了。”
江澈苦瓜着一张脸，他不该在这里，他该在车底。
江煜揽着云舒宁将她送上马车，注视着那个心之所系的方向里再也瞧不见半点她的身影，才开口道：“叶穆。”
身后立时闪出一道黑影，低首俯身道：“主上。”
“荣王不日要与太子一同前往柳州，你扮作他的贴身侍卫与他一同前去，保护好他，及时汇报消息，与燕京保持联系。”
叶穆腰身挺直了些，乌亮的眼睛在夜色里闪了闪，欲言又止似是挣扎了半晌，终是低眉敛目道：“是。”
月色融入层云，又被一阵风吹散，将晨光照进了大燕皇城的窗轩之中。
江澈立在一片碎金之光里声如洪钟：“父皇，此次太子前去柳州调查暴毙事件，儿臣也想一同前去，一来可以帮助太子，协助他解决柳州之乱，二来，儿臣也想借此机会锻炼锻炼，还请父皇恩准。”
此话一出，金銮大殿内顿时议论声四起。
江弘面色不动，只是轻瞥了一眼江澈，没有说话。
倒是景盛帝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和太子一同前去柳州调查？你母妃那边可同意了？”
与江煜不同，汐妃对江澈可谓是将他当成一个女子在养，有任何危险的事情都勒令江澈远离，对景盛帝更是三令五申，万不可让他参与一些危险的政务。
“母妃已经同意了，”江煜瞥了江澈一眼，淡道，“荣王久居燕京，此次柳州之行，不仅能让他开阔眼界，也能让他对朝中政务有所了解，就是要劳烦太子殿下一路对荣王多加照拂了。”
景盛帝缓缓点头，却没有立刻拍板，而是看向江弘：“太子，你意下如何？”
江弘面色平静，低眉敛目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江澈见景盛帝有所犹豫，心下焦急，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玉珊瑚，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下定决心道：“父皇，儿臣是真的想去，儿臣也想帮助太子，成为一个对朝廷社稷有用的人，求父皇恩准。”
言罢他抬眸，一双坚毅的眸子熠熠发亮。
“既然你这么想去，那便一起去吧。”景盛帝摆手。
江澈大喜，行礼道：“多谢父皇。”
起身时朝江煜挤眉弄眼，用手势摆出玉珊瑚的模样，见他点头，才笑了开来，满足地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就在这时，有大臣站了出来：“启奏皇上，柳州通判送来急报，称柳州因暴毙人数众多已引发暴乱，民间更是有了谣言，说，说……”
大臣没有说下去，而是犹豫地看向江弘。
“说什么？”景盛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朕就讨厌你们这群说话欲言又止的，有什么事情就说，难不成还要让朕猜不成？”
“老臣不敢，实在是这件事情难以启齿啊，柳州有人传……传其之所以发生暴毙事件，是因为太子不仁，上天才会动怒降下天灾，现在柳州的百姓们都闹着要废黜太子呢，老臣担心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恐会影响太子殿下的名声啊。”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皆是脸色大变，相互看着对方眼色小声议论了起来。
景盛帝眸光落在江弘身上，须臾又转眸看向众臣沉声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太子好端端地在京城，怎么就不仁了？云晟何在。”
“臣在。”云晟朗声自官员队伍中走出。
“由你负责，带五百禁卫军，明日与太子一同前往柳州，务必给朕将散播谣言的人找出来。”
“臣，接旨。”
景盛帝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太子，这乃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谣言，你无需放在心上，该做什么照常去做便是。”
江弘却是面色不动，淡然道：“父皇放心，儿臣明日便会启程前往柳州，定将柳州之事彻底调查清楚，还儿臣一个清白。”
“嗯，今日就到这，朕累了，退朝吧。”
他摆了摆手，李公公立刻上前搀扶起他，在众人的一阵山呼声中离了开去。
众官员陆续出了大殿，江宸慢慢行在江弘身后，看着他疾步离去的背影轻轻嗤笑一声。
看来他这个大哥心中对父皇已经彻底麻木了，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否则若是换做从前，父皇随便一句口头的关心都足以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能立刻做出一番成就，捧到父皇面前，像一个孩子讨糖吃似的等着夸赞。
可这一次，他没有，表情无波无澜，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
江宸愉悦地勾起唇角，一双狐狸眼盈盈弯起，姿态优雅地没入了一色灿阳里。
江弘一路径直回了东宫，行至书房里不过两息，便有心腹入内朝他行礼。
江弘道：“柳州开矿和铸造兵器的事情都先停一停，现在柳州出事人心惶惶，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坏了我的计划，该做什么你清楚，让底下的人这段时间都谨慎一些，在我尚未回京之前，一切都先按兵不动。”
“是，殿下。”
心腹拱手，正要退出门，迎面却撞上了裴妍，心腹脸色一变，忙回眸看了江弘一眼，见他铁青着脸，硬着头皮试探性问道：“属下见过太子妃，不知太子妃是何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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