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保亮挠着头，憨憨的笑了，很快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嫂子，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和团长说一声。团长不在，我就先跟你说了。
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高保亮整个人都很局促。
徐阮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顿了几秒，低眸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玩的小宝。
“你说。”
她想笑，奈何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高保亮一看，忙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慌乱，“嫂子，我知道你跟团长对小宝很好，小宝也一直当你们是亲生父母，她在家，经常睡醒就喊妈妈爸爸。”
他试图细数徐阮棠和陈继对小宝的好。
高保亮心里清楚，徐阮棠和陈继对小宝做的太多了，他这个亲生父亲都比不上。
高保亮的声音有点哽咽。
徐阮棠坐着没有动，“没事，你直说吧。”
该来的，总要来的。
“下个月，我们全家要搬去南方了。”
高保亮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小英姑父在南方的亲戚在那边开了厂子，想让我过去帮忙。”
这两年放下工作去南方的人越来越多，徐阮棠也听说过。
徐阮棠张张嘴，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靠谱吗？”
高保亮点头，“小英姑父先过去，那边安顿好了，我们再过去。”
高保亮也是没办法。
家里现在两个小孩子，小英在家带孩子，她的姑姑身体不好，姑父还得照顾。
全家就他一个劳动力，必须想办法多挣钱。
徐阮棠想到再过两年的下岗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我会跟陈继说的，你放心吧。”
一家人等着吃饭，高保亮的决定是正确的。
“嫂子，是我对...”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亏欠了团长。
徐阮棠打断高保亮的话，“没有，别乱说。”
高兴是高保亮的亲生女儿，他比谁都有资格带着孩子，况且这一年他们确实对小宝很好。
小宝这么活泼可爱，自然有他们的功劳。
徐阮棠最终还是让高保亮带小宝回去了。
她一个人在屋檐下坐了好久。
陈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媳妇看着夕阳在发呆，往常最怕晒的人，阳光撒遍全身也毫无反应。
“怎么了？小宝呢？”
陈继弯腰蹲在徐阮棠面前，柔声问道。
徐阮棠像是如梦初醒，看到陈继的一瞬间，眼泪就模糊了眼眶。
“高保亮说，他们全家要南下，小宝要走了。”
她的声音抖的不行，充满了无措感。
陈继眼眸微微闪了下，伸手帮徐阮棠抹掉眼泪，又轻轻将她圈进怀里。
这个消息他听了都有些措手不及，更何况是他媳妇。
“我去问问，看能不能让小宝跟着我们。”
陈继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合适，但不是所有事，他都可以理性做决定。
人是感情动物，感情本来就是不受控制的。
徐阮棠在他怀里摇头，“不行，你不能去，高保亮是小宝的亲生父亲，你这样，说不定孩子将来会恨你的。”
孩子有亲生父亲在，他们又凭什么剥夺孩子跟着亲生父母的权利。
陈继眼睛微红，伸手摩挲着徐阮棠的脸颊，“那以后，我们多去看看她？”
坐火车也就一晚上的时间，等他休假，他们就可以过去。
但事实上，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哪有说的那么简单。
徐阮棠好不容易止住哭，一听这句话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她是真的舍不得小宝。
陈继哄了她许久，她才勉强睡下。
两人都没有心情吃晚饭，等徐阮棠睡了，陈继拿来湿毛巾帮她擦擦脸。
他没有睡，就这么坐在徐阮棠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
徐阮棠这两天情绪不佳，但她没表现出来，依旧两边店面来回跑。
这天她刚到荷塘，就见黎书禾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正在对着店里的衣服说着什么。
徐阮棠走进去，黎书禾转头看到她，笑着道：“阮阮，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王秋红。”
转身又对脸色有些憔悴的女人道：“表姐，我跟你说过的，荷塘是我和阮棠一起开的。”
王秋红双手握着，忙打招呼：“老板好。”
黎书禾之前说她表姐今年二十八岁，面前这个女人看着，更像是三十几岁。
她脸色很不好，大概是常年劳累不注重保养，皱纹也比同龄人多，就连头发都已经有很明显的白。
这年代的人，少白头的还是很少见。
徐阮棠勾起唇角，“表姐好，不用这么客气。”
转头她又问黎书禾，“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在跟表姐说店里衣服的价格，等过两天，表姐就要一个人看着店了。”
黎书禾说着，转头拿起店里的账本，继续对着王秋红道：“表姐，店里所有的收入支出都是要走账的，你卖出去一件衣服，就要在上面记账。”
王秋红认真的看着点头。
看起来倒是一个老实本分的。
给王秋红开的工资是底薪八十块加上卖衣服的提成，荷塘生意本身就不错，哪怕王秋红是一个不太会主动售卖的，提成也不会少。
黎书禾给她教完，就跟徐阮棠窝在凳子里聊天。
两人也默默观察王秋红的举动。
尽管是黎书禾的亲戚，要是不合适，她们俩之前也说好了，不强留。
“我大姨一听这么高的工资，当时就笑开了，也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了，推着我表姐就让她快点去上班。”
黎书禾唇边挂着笑，语气感叹：“明明是那男人的问题，我表姐是受害方，怎么没人指责那个男的。”
徐阮棠想了想，勾唇低笑，“兴许等你表姐自食其力，能挣到钱，一切就好起来了。”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王秋红还在店里，两人就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黎书禾总觉得徐阮棠最近情绪不高，眉宇间总是有淡淡的忧愁。
她搬着小板凳，往徐阮棠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阮阮，你这是跟陈继吵架了？你最近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徐阮棠缓缓扯了扯唇角，“不是，我们没吵架。倒是你，沈清文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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