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知山有虎
老魔王闭关，未来继承人冥梓殿下自然很忙，阎文章将顾亿“送”回住处，便回了魔宫。
顾亿站在门口，忽然觉得很烦躁，她拉起衣袖，果然看见手腕上的黑色发丝有一根挣脱墨玉镯，朝上而去。
顾亿隐约觉得不妙，正要去找禾当归，忽听到一阵琴声，若有若无，时远时近。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推门而出，来到一处黑林。
暗雾迷迷，树影绰绰，一白衣公子站在树下，怀中抱着把琴。
“蝶公子？”顾亿有些惊讶，“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
蝶公子笑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病，我想起曾在何处见过，你要去吗？”
顾亿问：“何处？”
蝶公子道：“我的出生地——永夜荒原。”
永夜荒原？是了，那里是所有俎树妖精出生地。
顾亿点头：“稍等，我去叫人。”
不料蝶公子一把抓住她衣袖，声音中带着恳切：“这么晚，估计大家都睡了，何况他们灵力被封，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去打扰？......”
“......再说那处也不远，就你和我，快去快回不好吗？”
他们这一群人，禾当归苍术法力被封，何君莫蛇毒未清还在喝药，谷边沐说晕就晕，商南容，五阶灵师，修的术法战斗力一般。
如此算下来，实力最强的，也就顾亿。
顾亿点头：“你说的有理。”
蝶公子笑得愈发温柔。
顾亿放出息止，一拉蝶公子，驭剑而去。
永夜与冥域相邻，蝶公子也没骗人，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顾亿跃下木剑，看着眼前黑林：“这里就是俎树林？”
蝶公子点头。
俎树没有叶子，黑根黑皮，黑黢黢的树干顶端，拥着一鸟巢一样的玩意儿，也是一团黑。
蝶公子领着顾亿朝里走：“这些还未成熟，距离出生还有百年。”
越往里走，树干越粗，顶端的鸟巢越大，颜色也逐渐变得乌紫，像熟透的葡萄。
直到看到不远处树干顶端的鸟巢忽然裂开，掉落出一紫色囊袋。
“这是成熟了吗？”顾亿第一次见树生人，很是好奇，正要走近看看。蝶公子却忽然抓着她手，躲到树后。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颗囊袋四周，出现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魔族，两个六阶后期，一个七阶初期，他们举着匕首，剖开囊袋，从中抱出一十来岁的孩子。
那孩子头发还湿哒哒粘在脸上，五官清秀，黑眼珠好奇看着几人。
七阶魔族笑道：“不错，是女相，上品好货！”说完五指成爪，一掌拍在新生俎妖尾椎处。
既然要像女子，体型自然越娇小越好。
被击碎尾椎的俎妖惨叫出声，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不仅无法再长高，寿命也只有短短几年。
魔族满意点头，见俎妖哭闹厉害，担心招惹同行，脸色一沉，一拳将其击晕，然后扔给同伴：“清理一下，打上奴印。”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成熟的俎树越来越少，好容易找到一片俎树林，主树不是枯死就是病死，当真扫兴，不过这样也好，物以稀贵，俎树妖精越难得，价格也就越可观。
这只女相的俎妖，想必可以卖出高出以往两倍的价格。
七阶魔族陷入美好想象，乐不可支时，突然觉得有点冷。
林中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一片碧绿色的叶子随风飘摆，吹到他眼前，晃晃悠悠往下坠。
魔族皱起眉，这俎树，也不长叶子啊？
正好奇抬手，喉间却是一凉。
绿叶瞬间化作一清秀少年，一剑刺穿他咽喉。
七阶魔族最后的意识中，只有一双冷淡的眼。
顾亿靠着偷袭，一剑干掉七阶魔族，剩下两个六阶，自然不成威胁。
待将三只魔族全部杀死，就见蝶公子正蹲在那只昏迷的俎妖身边，抚摸他尾椎。
顾亿走过去：“他受伤了吗？我这里有一些......你做什么？！”
原是蝶公子忽然出手，一把捏碎那只俎妖喉骨。
顾亿惊怒交加，扯起蝶公子衣领：“你疯啦？！”
蝶公子面色不变，握住顾亿手腕，道：“他被击碎尾椎，本也活不长了。”
顾亿怒道：“那你也不该杀他！”
蝶公子定定看着她，忽然笑了：“然后呢，送到冥域，作为玩物过完一生，是吗？”
顾亿没法回答，掌心却松了力道。
蝶公子抚了抚领口，朝前走去：“不是想知道那病，还不过来？”
顾亿挥了挥息止，她总觉得很烦躁，尤其是刚杀了三个魔族之后，那种感觉，简直上瘾。
她跟了上去。
这样又走了一炷香时间，两人来到一棵巨大的俎树面前，这棵树顶端光秃秃，只是树干格外粗壮，预计五六人合抱都未必圈得过来。
“我从这里出生，”蝶公子将脸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某种程度上说，它算是我的母亲。”
顾亿上前摸了摸树干，看着粗糙，手感还挺滑：“你母亲身体挺壮？”
蝶公子睁开眼睛，看她。
顾亿道：“这里人都没有，你在哪里看到噬青丝的病患？”
蝶公子站直身体，不知哪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划开了树皮。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色丝线从树干中涌出，像女人的发丝，乌黑，油亮、充满生机。
它们是活的。
顾亿头皮发麻，与此同时，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那些黑丝终于挣脱墨玉镯的束缚，从她手腕肌肤穿透而出，蠕动着、迫不及待地、连接上树干内的黑丝。
她眼前瞬间血红一片，下意识挥动息止剑，想要斩断这些黑丝，但已经迟了，下一刻，顾亿便连人带剑，被扯入树中。
林中很快恢复平静，鸟叫虫鸣复起。
白衣公子重新将脸贴在树上，温柔呢语：“好吃吗？是了，我知道你一定喜欢她的......”
“......味道......”
......
同一时刻，永夜荒原边境，谷边沐突然停下脚步。
在他手中，始终缠在金笛上的线，忽然断了。
阎文章走过来催促：“怎么？她那边传来新消......怎么断了？！”
这是溯仙金引，用来确定行踪方位，一般情况不会断，除非，线端那头的人......
死了。
谷边沐没说话，只眉宇缓缓染上一抹忧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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