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的京西药圃,晨雾还没散尽,沾在青石板路上,踩上去软乎乎的,带着几分湿凉。
沈清辞提着素色布裙的裙摆,刚绕过那丛开得正盛的野菊,就见姜煜站在不远处的药田边,月白锦袍的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清瘦的手腕,指尖正捏着一片刚摘的甘草叶,在晨光里轻轻晃。
“姜世子。”她停下脚步,轻声唤道。
晨露沾在她的发梢,像缀了几颗细碎的珍珠,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很快便融进了薄雾里。
姜煜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今日没戴冠,只束了根素银发带,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扬,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沉稳,多了些少年气。
“沈姑娘倒来得早,我还以为要等片刻。”
这是两方家里人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是苏蓁自己的药圃园子,算是进一步聊聊。
他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竹篮,里面已经放了些晒干的金银花和薄荷,“刚去那边的坡上摘的,比药圃里种的更嫩些,用来泡水最好。”
沈清辞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竹篮里的薄荷,叶片上的晨露沾在她的指尖,凉丝丝的。
“世子倒是懂这些,寻常世家公子,大多只知药材之名,却分不清好坏。”
她这话不是恭维——昨日在柳佛庵,她便瞧出姜煜对药材并非一知半解,今日见他亲自采摘,更是确定了几分。
姜煜笑了笑,将手里的甘草叶递过去:“小时候母亲身子弱,府里常熬药膳,听着太医说得多了,也就懂了些皮毛。”
他顿了顿,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块莹白的玉佩,上面刻着简单的兰花纹样,“这是母亲让我带来的,说是谢谢姑娘送的枇杷叶,姑娘别嫌弃。”
沈清辞连忙摆手,眼底闪过几分局促:“世子太客气了,不过是几片树叶子,怎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在镇国公府长大,虽有老夫人疼爱,却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从不轻易收旁人的礼,尤其是这般贵重的玉佩。
姜煜却将锦盒塞到她手里,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不过是块普通的玉佩,不值什么钱。母亲说,若是姑娘不收,她还要亲自上门,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他见沈清辞还是犹豫,又补充道,“不如这样,下次若是姑娘炮制了什么好药材,就送给我吧。”
这话倒是让沈清辞松了口气,她低头将锦盒收好,再抬头时,正好看见姜煜弯腰去摘田埂边的一朵蒲公英,吹了口气,白色的绒絮便随着风飘起来,有几朵恰好落在她的发间。
姜煜见状,忍不住笑了:“姑娘头发上沾了绒絮。”
他说着,伸手想去帮她拂掉,手伸到半空,又觉得唐突,只好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发间,“在左边,靠近耳后的位置。”
沈清辞脸颊微红,抬手去摸,指尖刚触到那朵绒絮,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回头一看,是药圃的老药农,肩上扛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刚挖的党参,见了他们,笑着打招呼:“姜世子今日来采药材?这位姑娘是……”
“这是沈姑娘,陪我来看看药材。”姜煜替她回答,又对沈清辞道,“这位是李伯,药圃里的药材,都是他打理的,懂的比我多。”
李伯放下竹筐,笑着对沈清辞道:“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前面的坡上有几株野山参,刚冒芽没多久,世子每年都要去看看,说是等长好了,给老夫人补身子。”
沈清辞心里一动,看向姜煜:“世子倒孝顺。”
姜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些小事,祖母操心一大家子,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他说着,对李伯道,“李伯,今日我想采些当归,母亲说最近总觉得手脚凉,想熬些当归羊肉汤。”
“当归啊,在那边的垄上,刚浇过水,小心脚下滑。”李伯指了指不远处的药田,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两人顺着李伯指的方向走去,青石板路渐渐变成了泥土路,沾了晨露后更滑了些。
沈清辞走得慢,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姜煜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指尖带着几分温热,触到她微凉的衣袖,两人都愣了一下。
“姑娘小心些。”姜煜连忙松开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这边的路滑。”
他说着,伸手虚扶在她的身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又能在她不稳时及时扶住。
沈清辞定了定神,小声道:“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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