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之后,与宋观舟问安行礼,宋观舟招呼二人坐下,有些好奇的看向梅青玉,“表妹何时来的?”
梅青玉柔声答道,“我们当地的习俗,迎娶嫂子之前,要差婆家人来迎喜,我与兄长嫂子、叔叔婶婶就过来了。”
原来还有这个礼节。
宋观舟亲自给二人斟了热茶,“这闰三月里,真是喜事不断。”
裴漱玉垂眸,鼓足勇气问道,“四嫂子,可是秦家二郎也要成亲了?”
“是啊。”
宋观舟饶有兴致,“说来甚是巧合,你二人的好日子都定在三月二十八。”
裴漱玉听得自己的心,嘣的就碎了。
二人的好日子,却是郎君向南去,妾往北边走,人生就此分道扬镳。
“……听说他迎娶的是文家的千金?”
宋观舟点点头,“文四姑娘,也是个活络的性子,你们应当见过的。”
裴漱玉的眉眼里,克制不住的哀伤。
“极好,极好。”
声音越发嘶哑低沉下去,她几乎没有多应酬的心思,“四嫂,庄子上送来些新鲜的瓜果,适才也给大嫂子送去了,妹妹差下头人给你带来两筐,您别嫌弃。”
“岂会嫌弃,多谢两位妹妹了。”
寒暄客套之后,双方都沉默寡言,裴漱玉难掩心中郁结,遂起身同宋观舟告辞。
“四嫂,屋中还有些绣活不曾做完,这就不叨扰嫂子了,我姐妹二人先行回去。”
宋观舟看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雨,迟疑道,“若不再坐会儿,雨大呢。”
“不碍事儿,我们撑伞就是。”
眼见裴漱玉固执己见,宋观舟也就没多留,待送走二人,闭门回屋,蝶舞才凑到宋观舟跟前,生了疑惑,“少夫人,奴怎地看着姑娘不高兴?”
宋观舟轻叹一声,“嫁给不想嫁的人,任谁也高兴不起来吧。”
“听说姑爷是二太太娘家侄子,这等知根知底的亲事,即便做不到琴瑟和鸣,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蝶舞话音刚落,忍冬与壮姑进来,恰好听得明白。
“漱玉姑娘虽说性子不怎地好,可想想这亲事……,也是一波三折。”
蝶舞是后来的,并不知晓过往发生的事儿,难免多问了一嘴。
“难不成,姑娘也许了不少人家?”
忍冬摇头,“没许成,其实……,若说样貌上头,能跟咱们五公子一处儿, 倒也还齐全。”
话音刚落,宋观舟马上摆手。
“齐全不了一点!”
“少夫人,这是怎地说来?”
忍冬与壮姑都看了过来,只有蝶舞拉着忍冬的衣物,“好姐姐,说与我听听,咱们府上哪有五公子? ”
“真是糊涂了。”
忍冬听得这话,伸出手指,戳了戳蝶舞的额头,“是说的萧家五公子。”
喔!
蝶舞恍然大悟,但歪着脑壳想了半天,“他二人……,不相配吧。”
“为何?”
蝶舞摇头,“我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但表公子性情算不得好,而且博学多才,咱们这位漱玉姑娘,心情敏锐,也是个脾气不稳妥的,二人凑一起,针尖对麦芒,我觉得是过不好日子的。”
宋观舟听来,笑着点头。
“这才是正解,漱玉妹妹被二婶娇养长大,虽说品行上头是挑不出个错来,但脾气还是有些骄纵。”
何况——
“小姑娘雄心勃勃,奈何命运半分不由着她,即便当初想跟萧家攀上这桩亲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结果当然没成。
闵太太心胸宽阔,但疼爱幼子,她知晓自家的是个何等的混账,再寻个骄纵些的,日子可就有得闹腾的。
何况,裴秋芸以那等决绝的方式,拒了萧家,萧家绝不可能再考虑与裴家二房联姻。
蝶衣与荷花也围了进来,听得少夫人这般说来,更觉新奇。
“其实梅家表公子虽说有些木讷,但好歹算是个读书人,家中殷实,与姑娘还是极为相配的。”
蝶衣扒拉着手指,从家世上长相年岁来比较。
荷花轻哼,“那梅家的郎君也不是个好物,头一次到咱们府上来,还瞧不起咱们少夫人呢。”
哟!
宋观舟哑然失笑,“我都不记得这茬了,你这小脑瓜子,倒是明白得很。”
荷花重重点头,“他瞧不起少夫人算学,可笑至极,也不看看他自个儿,本是来给梅太太与未婚妻赔罪的,回去路上还卖了个妾侍,荒唐至极!”
蝶舞听来,啧啧称奇,“若这般说来,难怪姑娘闹腾呢,这还是姑母家的女儿,没嫁过去都起这般多的幺蛾子,等姑娘入门,指不定多少昏招等着收拾呢!”
蝶衣连连叹气,“这梅家的郎君,莫不是同咱们世子一般?”
“天下男人,都这般的喜新厌旧,对了,少夫人,奴得空还是去看看高姨娘吧。”
忍冬忽地想起差点抛之脑后的事儿。
宋观舟侧首,“高氏,怎地了?”
算算日子,也快要生了吧,刚问完,荷花这个快嘴已扒拉着嘴皮子,叽哩哇啦说道,“少夫人还不知晓?高氏在做空月子呢。”
啊?
宋观舟难掩惊讶,“生了?”
忍冬点点头,“前日里生了,但……,哥儿落地就没了气息。”
嘶!
宋观舟连连咂舌,“为何?高姨娘养胎之时,未见异常啊。”
忍冬轻拍几个不曾成亲,却说得头头是道的小丫鬟们,待她们住嘴之后,才同宋观舟说道,“算得日子,未曾足月,这事儿奴也今早才听说的。”
“前日生了,今日你才知晓?”
宋观舟满眼错愕,“大嫂也不知?”
“大少夫人那边自是瞒不住,哎,说来,这事儿……,也怨世子。”
“二哥怎地了?”
“世子回府不久,也不知为何,同高姨娘吵嘴, 好似是推了一把,姨娘没站稳,碰到门框上……,就生了。”
嘶!
宋观舟情不自禁捂住小腹,好似回到正月里自己落胎的日子,那罪可不是人受的。
“这怕是要了半条性命。”
忍冬几人,都看到宋观舟的动作,心想,少夫人怕是在想那无缘的孩子。
哎!
太过可惜,天杀的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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