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着紫袍的男子，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东方境，玄天宗宗主。
曾经是隐门领袖，是古武界公认的一等一的绝世人物。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就这样一个“正得发邪”的人物，竟会背叛隐门，甘愿做暗隐的走狗。
“东方兄弟，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为兄问你，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可知道你身后那家伙，背着你害死了多少隐门同道？”
看着昔日好友堕落至此，灵虚道长痛心疾首。
面对质问，东方境默不作声，一脸淡然。
“东方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是不是被他们挟持了，亦或是……”
“你压根就不是东方境，而是假冒的！”
东方境依然没说话，身后的高承却不乐意了：
“放肆！宗主的身份岂容你来质疑！”
“闭嘴！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我跟东方兄弟说话，哪轮得到你说话的份？”
“你……”
高承气结，正要说点狠话，就被东方镜抬手打断了。
他看向灵虚道长，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灵虚道兄，你我十六岁就相识了吧。”
“当年在血色圣地，是你，我才能活着出来。”
“后来我遭同门陷害，也是你揪出幕后黑手，还我清白，我才得以坐上宗主之位。”
“一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
“可道兄这份情，我却始终铭记于心的。”
东方境的话，让灵虚道长心中一暖。
只是看着半空中那几具冰冷的尸体，他又冷冷道：
“哼！好一个铭记于心！”
“看来你是一点也不糊涂啊！”
“只怪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早知你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当初在血色圣地，我就应该一剑杀了你。”
“也不至于让你危害隐门，致我天苍派弟子无辜惨死。”
灵虚道长以为他这么说，会让东方境感到一丝愧疚。
不想东方境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
“你笑什么？”灵虚道长不由一阵恼怒。
“我笑你枉长我几岁，看问题却是如当年那般幼稚。”
“危害隐门？这罪名我可不背。”
“要说真正危害隐门的，恐怕是高高在上的神庙吧。”
“要不是神庙一直在暗中铲除异己，阻止隐门中人探究无上大道，古武何以没落至此。”
东方境一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再说了，天下古武，尽出我玄天宗。”
“你们哪个掌门敢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说我说得不对？”
东方境的话，如一枚深水炸弹，在普通弟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起初他们并不相信，也不愿承认东方境说的是事实。
可等他们看向自家掌门，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默默地低下了头。
而他们这才意识到，东方境说得竟然是真的。
天下古武，尽出玄天宗！
那他们一直将“偷学武艺”视为古武禁忌，又算什么？
一瞬间，在所有普通弟子心中，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信仰，轰然坍塌。
“呵呵，没人敢站出来，是吧？”
“既然如此，那请问，我今天让你们交出秘籍，又有什么错？”
“难道你们真的想看着，古武在你们这些蠢材手中被一点点葬送，被道貌岸然的神庙一点点消灭？”
“直至最终销声匿迹，你们才心满意足，是吧？”
东方境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出一道清丽的声音：
“简直一派胡言！”
“既然你说天下古武，尽出玄天宗。”
“那你们干嘛多此一举，还要收集其他各派秘籍？”
东方境淡然一笑，看向说话的年轻女子：
“若我没猜错，你是神庙四大护法之一的苏郁姑娘吧。”
“此时此刻，你还能尽心尽力维护神庙体面。这份胆识，纵然令人钦佩。可你千万别跟其他三位护法一样，被人当枪使了，还被蒙在鼓里。”
“你问我为何多此一举，倒不如转过身去问问老和尚，他们究竟对我玄天宗做过些什么？”
不等苏郁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众人循声望去，不是弘智，又会是谁？
“东方施主，玄天宗与神庙之旧怨，已过千年。”
“当年先辈们已经握手言和，何苦今日再掀波澜？”
“施主借故生事，究竟有何居心？”
东方境皮笑肉不笑：“好一个握手言和。”
“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逼人就范，这莫非便是神庙的一贯作风？”
弘智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往事如烟，再辩是非又有何意？”
“纵是神庙有过，那也跟其他门派无关。”
“老衲愿一人担下所有罪责，只求施主放了其他无辜之人。”
东方境袖袍一振，脸上首次出现了怒容：
“弘智，你用不着在这里惺惺作态，假慈悲。”
“所有罪责你来担？你担得起么？”
“若是行痴老秃驴亲口说这话，我或可斟酌三分。”
“至于你，还不配！”
“你……”
纵是弘智心性再好，听闻对方辱及恩师，此刻也有些愠怒。
“看来东方施主是一意孤行，执意要与整个隐门为敌了。”
“既然如此，老衲不才，也只好向施主讨教几招了。”
说罢，弘智便震开脚链。冲天而起，直向东方境袭去。
“来人……”
看到弘智来势汹汹，高承刚准备下令开枪，便被东方境抬手止住。
“不急！”
东方镜唇角微扬，眼中掠过几丝讥讽。
“我倒要瞧瞧，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话音未落，东方境便闪身跃出看台，凌空迎战弘智。
“嘭……”
双掌相击，发出一声沉闷的破空之声。
弘智只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内劲顺着他的手掌，蔓延肺腑，震得他气血翻涌。
弘智心头一凛，急忙化掌为拳。
“伏魔拳？”
东方境冷笑：“我也会！”
竟是跟弘智一模一样的招式，甚至在威势上还要更胜一筹。
“你怎会……”
弘智大惊，话还没说完，拳风已逼至面门。
“嘭！”
剧痛自拳头炸开，弘智整条胳膊如遭电击。
身形再难稳住，不受控制的笔直下坠。
“呵，这就撑不住了？”
东方境欺身追上，一脸戏谑。
“别急，我还有许多神庙绝学没有使出来呢！”
“空明掌、拈花指、龙爪手……”
而他每念出一个招式的名字，必往弘智身上招呼一次。
起初，弘智还能勉强招架。
可不知是东方境实力太强，还是弘智被困功力下降。
不过片刻，弘智便捉襟见肘，左支右绌。
到最后，竟连一丝格挡的余力也没了。
“唉，实在无趣……”
东方境摇摇头，凌空踹出一脚。
弘智如一只泄气的皮球，“砰”的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
而此刻的他，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挣扎着抬起颤抖的手。指着翩然落地的东方境，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的功法……咳……”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便狂喷而出。
鲜血染红了他的胸口，看来是活不成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功法为什么会跟神庙很像？”
“呵呵，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天下古武，尽出玄天宗。”
“而你们神庙，自然也不例外。”
“不……不……你的功法……”弘智满嘴血沫，说话含糊不清。
他用尽残存力气，才勉强将头颅转动半分。
枯槁的面容上，仍凝固着某种未能表达的执念。
可此时此刻，谁又会在乎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神庙在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就算东方境不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以前，慑于神庙淫威，他们不敢反抗。
如今，神庙陨落，也算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更何况，弘智一身内功出神入化，被认为是除了神庙之主外的古武第一人。
不想他在东方境手中，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可想而知，东方境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恐怖境界？
而这，也恰好能说明东方境并没有撒谎。
就连神庙的武学，也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从玄天宗搞来的。
故而此刻，明哲保身也好，幸灾乐祸也罢。
看着老和尚倒在血泊里苟延残喘，始终没人上前去搀扶一把。
就连之前还在为神庙开脱的苏郁，此刻联想到黑袍、叶芙蓉乔彬的遭遇，也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哈哈哈……”
东方境的笑声有些癫狂，他望着躺在冰冷血泊中的弘智，字字如刀：
“弘智，你看到了吧？”
“这就是你拼死相护的隐门！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冷血无情！”
“这样的隐门，早已烂透了。”
“事到如今，你还愿意为他们担罪？”
“愿……意……”
弘智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他涣散的瞳孔里，竟充满了悲悯众生的微光。
东方境笑容僵住，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随后，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冥顽不化！”
“既然你要做善人，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东方境抬起手掌。
“且慢！”
一声轻喝，让东方境动作一顿。
众人侧目，不由愣住了。
一道清瘦身影，恰似当日在九龙峰上那般决绝。
她不顾旁人阻拦，拖着厚重脚链，缓缓走到弘智身前。
人群里传来几声惊呼，那语调竟与往日如出一辙：
“紫依，你疯了？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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