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刚一进屋,他爸就听见动静了,躺着哼哼:“君儿啊,你可回来了!快,爸上厕所起不来,把那痰盂给爸拿来——妈的,今天喝多了!”
小君没辙,转身去把痰盂拎过来摆床边,问:“爸,你今晚咋没在夜总会待着?等啥呢?”
他爸揉着脑袋叹气:“别提了!来俩朋友,往死里灌我,现在脑袋还疼呢。你要吃饭,锅里有剩饭,还有地瓜,自己热着吃,我就不吃了。”
“那你回屋睡呗?”小君说。
“我坐你这屋抽根烟,一会儿就回去。”他爸话刚说完,一转头就打呼噜睡着了。
小君拿手轻轻扒拉了他两下,没反应——是真睡死过去了。
这时候小君眼神一飘,伸手把床单子往上一撩,猫腰往床底下一爬,伸手够着个老大的油布包,使劲一拽就给拖出来了。
到门口轻轻关上门,在走廊里把油布包一打开,里面果然是把锯短的双管猎枪,他一把就抄在手里。
下了楼,“啪”一下给枪上了膛,往怀里一塞,嘴里骂骂咧咧:“走!你妈的,咱回去找他们算账!”
旁边的小雨凑过来:“不是,你拿的啥家伙?让我瞅瞅!”
小君“啪”把枪掏出来——这几个小子都是21出头,刚过21岁的年纪,对枪这玩意儿老感兴趣了,围着就叫唤:“我操!这是真枪啊?”
“比他妈啥都真!”小君拍着枪说,“一枪下去,大象腿都能给打折了!”
小雨眼馋了,赶紧说:“小君,一会儿这家伙事儿给我拿着呗?我来干!”
小君撇撇嘴:“别鸡巴吹牛逼了,你敢崩吗?”
“我咋不敢?肯定敢!”小雨急着抢,“还是我拿着,我来!”
“行了行了,走!”几个人叮叮当当地把车发动起来,直奔二道街的千人夜总会——他们又回来了。
其实这几个小子也不傻,没敢拿着枪直接进夜总会嘚瑟。
心里都明白:就你手里一把破猎枪,进了千人夜总会,不得让大北那帮兄弟给打死?所以他们没进去,就在门口蹲守,躲在马路斜对面。
大伙儿都知道,千人夜总会斜对过有个小卖店,平时这帮混社会的买烟、买水都在这儿,小卖店也借了夜总会的光,没少挣钱。小君他们几个就蹲在小卖店旁边,连瓶汽水都没买。
小卖店老板瞅着闹心,出来劝:“哥几个,买点啥不?咱这儿有毛豆,再整点啤酒喝一口呗?”
“不买!”几个人头都不抬。
老板有点不乐意了:“不买也行,老弟啊,我不是说你,你们往那边窜窜呗?把亮堂地方给别人腾出来,行不?”
几个人抬头瞪了老板一眼,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坐在马路牙子上,眨着眼睛盯着夜总会门口,就这么等着。
一蹲就蹲了两三个钟头——人家去夜总会玩,本来就得这么长时间。
终于,里面的人喝得东倒西歪地出来了,带头的是王贵和冯生。
王贵拍着冯生的肩膀笑:“咋样?今晚玩得高兴不?”
冯生醉醺醺地说:“挺好!挺好!宾馆都开完了,走吧!”
王贵赶紧拽他:“你他妈当着这么多人说这干啥?”
“嗨,哥们儿,谁不知道咱俩啥关系啊!走走走!”冯生满不在乎,挥着手就领着一帮人往车那边走。
就在这时候,小君他们一看目标出来了,“噌”地就站起来,小君把猎枪一拎,冲着那帮人喊:“别动!都他妈别动!”说着就把枪口顶了上去。
马利一回头瞅见小君举着枪,当时就火了,骂道:“哎呀我操!小逼崽子,你他妈活腻歪了?拿把破逼烧火棍(指锯短的猎枪)想干啥?给我放下来!赶紧给我放下!”一边骂,一边伸手往腰里摸,“噌”地就把卡簧刀拽出来了。
旁边的刘玉栋、袁达这帮人也不含糊,纷纷把刀掏出来,一个个瞪着眼睛往前凑——这时候真是箭在弦上,要是小君敢把枪放下,这帮人指定能把他扎得半死,不说扎死,最少也得挨七八刀。
小君也急眼了,把枪一拎,枪口直接对着马利,“哐”的一声就扣了扳机!
谁都没料到这枪真能响,马利“扑通”一下就倒地上了,血瞬间就渗了出来。
刘玉栋、袁达他们全懵了——没成想这21岁刚出头的生荒子,真敢拿枪往人身上崩!
小君接着往前迈了两步,举着枪喊:“都别动!谁他妈再动一下,我不照腿上打了,直接照你们脑瓜子崩!听没听见?之前不都挺能欺负我吗?啊?”
说着“哐哐”又扣了几下扳机,万幸是空枪,就听着响,没打出来,但那股狠劲儿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旁边的小雨也凑过来,眼馋地说:“小君,你行啊!给我也来威风威风,枪给我拿会儿!”
小君把枪递给他,小雨举着枪就冲一个小子过去了,指着人家鼻子问:“那天是不是你踢我了?我问你,是不是你!”
那小子吓得赶紧求饶:“哥们儿,啥事儿差不多就得了,别冲动……”
“去你妈的!”小雨根本不听,抬手“哐哐”两下,用枪托直接砸在那小子脑门上,当场就给砸开了花,“啥叫差不多?你看我敢不敢崩你!”
这时候旁边的峰少赶紧劝:“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别再出人命了!”
小雨回头瞪他:“你妈的,枪给我!我来干他!”峰少一看他这疯劲儿,也不敢再劝了。小雨又把枪举起来,没成想手一哆嗦,“啪”的一声又响了,直接把旁边的朱峰给搂倒了,朱峰“扑通”一声躺地上,疼得直叫唤。
小雨还不解气,踩着朱峰的腿骂:“你妈的!还跟我装逼不?还敢不敢跟我装逼了?你有钱多个鸡巴毛啊!记住了,别他妈惹我,惹我我他妈整死你!我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
旁边的孙秀吓得直哆嗦,小声说:“别、别打我……”
“去你妈的!”小雨上去就给孙秀一个炮子,“你个骚逼!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听没听见?别让我再看着你!”
又转头瞪着地上的马利,“还有你!马利,以后再跟我装逼,或者跟我爸装逼,我他妈指定崩死你!记住了!”
骂完,小君喊了一声:“走!”领着小雨他们“哐哐”地就撤了。
一回到车上,这几个小子乐坏了,民生从兜里掏出200块钱,说:“走吧!咱找个地方撸点串子,必须得庆祝一下子!这回咱算是扬眉吐气了,迈出江湖第一步了!以后谁再敢跟咱装逼,直接干他!”
几个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开着车就找地方喝酒吃饭去了,满脑子都是刚才开枪的狠劲儿,压根没琢磨这事儿后续会有多严重。
可咱得说句实在的——儿子惹完祸,最他妈难的还是老子!你把马利崩了,把朱峰也给干伤了,这事儿能就这么拉倒吗?那指定不可能!
马利这边肩膀让人崩掉一块肉,到医院里缝缝补补、缠了好几层纱布才算稳住;朱峰伤得轻点,但子弹从他大腿胯部划过去,也他妈流了不少血,走道一瘸一拐的,看着也够呛。
马利躺在病床上,咬牙切齿地跟旁边的冯少说:“峰少,你放心!这事儿我指定不能算完!你瞅着,我他妈咋卸那小逼崽子的腿!不给他两条腿都掐折了,我都不姓马!?”
朱峰点头:“必须掐!出多大事儿我都帮你兜着,不就是花钱吗?钱这玩意儿,我家这辈子都花不完,下辈子都用不尽!”
马利一听更横了:“那行!走走走!把兄弟们都叫上,直接奔他家去!”
王华家在哪儿,马利这帮人都门儿清,一群人拎着家伙事儿,直接就往王华家赶。
到了地方,马利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有人可能问了,啥门这么不禁踹?
那时候王华住的是回迁房,哪有啥铁门、防盗门?过去会过日子的人家,顶多整个鱼鳞铁,用破钉子敲一圈包个铁皮门;可王华爷俩家里没个女人,他媳妇早跟人跑了,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家里就一道老破木头门,一脚下去“哐当”就开了。
一群人拎着刀冲进屋,王华还不知道儿子在外头惹了大祸,正搁床上呼呼大睡呢。有人上去一脚,直接把他从床上踹到地下:“去你妈的!”
王华“哎哟”一声摔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让人踩住胸口:“别动!敢动一下试试!”
王华这时候彻底懵了——他跟马利的事儿不是早了了吗?当初黑司令出面,给了他5000块钱,这不都翻篇儿了吗?而且当初吃亏的是他啊!他抬头瞅着马利,急着问:“不是,你他妈啥意思?没完了是吧?你上我家想干啥?”
“别鸡巴跟我废话!”马利指着他鼻子骂,“我他妈问你,你儿子呢?你儿子在哪儿?”
“你找我儿子干啥?有啥事儿你跟我说!”王华赶紧护着。
“跟你说?”马利冷笑一声,把受伤的肩膀凑过去,“你看!你那个逼崽子拿枪给我崩的!知道不?”
王华眼睛都直了:“啥?我儿子拿枪把你给崩了?”
“对!你儿子挺牛逼,比你敢干!”马利咬牙说,“但他这阳间的日子也快过到头了!我告诉你,他不光崩了我,还把峰少爷给崩了!你知道峰少爷是谁不?那是朱玉民的儿子!只要人家一句话,你儿子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他蹲下来,盯着王华:“我就明着跟你说,赶紧把你儿子交出来!听没听见?交出来,我不动你;你不交,这事儿肯定没完,抓住他指定打死他!你要是把他交出来,我就卸他一条腿,这事儿咱就算了?”
王华急得直拍地:“马利,咱俩之间的事儿早就翻篇儿了!但那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你这么糟践他!啥事儿我当老子的替他扛,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但你受伤了,医药费你说个数,我有就给你凑,没有我卖房子也给你拿,你看这样行不?”
“我去你妈的吧!”紧接着“操操哐哐哐”连着好几下枪把子就砸了过去,末了拿枪一指他,恶狠狠地说:“我他妈跟你说清楚!告诉你儿子,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必须领着他过来,听没听见?”
顿了顿,我又补了句:“这事儿我大哥都知道了,老黑也清楚,别想着装糊涂!”
“你就这么办,明天去宴宾楼,十二点整,把你儿子带过来。到时候咱把事儿捋捋,要是能谈妥,那这事儿就算拉倒,对不对?”
马利盯着他,语气更狠了,“可你要是敢让他不来,你那老猪腰子就别想安稳揣在身上!到时候我们抓着你儿子,别说把他腿打折,能不能留他一条命,那都得看我们的心情,你自己琢磨琢磨!”
“行行行,我琢磨琢磨……”
“别他妈光琢磨!你儿子这条命,要还是不要,全在你手里攥着,别在这儿装瞎子!”
“你肯定躲不过去,听没听见?”旁边的刘玉栋也跟着吼,还拿枪怼了怼他,“跟你他妈说话呢,听见没?”
确认他不敢再犟,马利“啪”地打了个手势,领着兄弟们就往外走。
出门前扫了一眼,王华被打得惨极了,脑瓜子上的血,“吧嗒吧嗒”往下滴。
王华出了门,他也没心思给儿子打电话了——不是不想打,是觉得没用。
他心里明镜似的,要是给那小逼崽子打了电话,那小子一冲动,保准得喊:“爸你别管了,我干死他们!”这哪行啊?这事儿得坐下来摆,不能再闹大了。
琢磨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联系个人,就往楼下走。
这时候都他妈半夜了,街上黑灯瞎火的,公用电话亭早关了,连路边的小卖店也都锁了门。
他急得没办法,看见一家还亮着点微光的小铺,上去就“当当当当当”地砸门板。
里头传来个迷糊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砸门,这门板都要被你砸断了!”
他赶紧应:“老黄啊,是我,大华!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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