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源的声音并不大，他只是坐在地上，看着长生，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回答。
长生低声将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最后摇头叹息了一口气。
“因为你不信命。”
“哈哈哈……好笑，实在好笑……”
简源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搞了半天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就因为自己原本的不信命？
他不信命，企图想要改变所有的事，结果没想到，所有的一切，皆是他所因。
简源颓废地站起身，他看着满目的丝带，笑得十分癫狂，他抽出腰间桃木剑，剑指向长生。
“我既然能杀你一次，便能再杀你一次。”
“吾知道，但这只不过是轮回，你被困在这时间长河之中，你即便再进入时空隧道，回到过去，又能如何呢？”
长生并没有任何防备，他歪了一下头看向神色绝望的简源，随后轻声叹息，像是在叹息简源的执着，仿佛又是在叹息自己的再一次死亡。
“你杀了吾，回到过去，所做下的事，不过只是重蹈覆辙，就像光屏上发生的一样。”
“为什么，凭什么？”
简源咬着下唇，他真得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为何命运会如此捉弄。
“就凭你是命运，就是吾，而且你也杀了吾不止一次，这只不过是轮回。”
长生的话，又是让简源心神一荡，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长生，手中的桃木剑因为他手指的颤动，差点就握不住。
“我杀你，不止一次？”
“对，因为你忘记了。”长生轻笑着点头。
“吾忘了你杀了多少次，也忘了你进出这时间长河多少次。
你也忘记了，因为这时间长河是没有时间的。
你太多的穿越，消耗了你的灵力。
随着你沉睡的越久，灵力修复的越慢，你看，你现在连记忆都没有了。”
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将那光屏上的场景更换。
只见光屏中，长生每一次都死在简源的手中，而简源杀死长生的下一步，便是撕开时间长河，踏入隧道。
“这是幻境，我恐怕还没睡醒，等我睡醒了，就不会在这里了。”
简源心生绝望，但他还是嘴硬，不相信长生的说辞，他倒在长河里闭上双眼，不再去理会长生。
“你觉得这里是幻境，可从未想过真实，你逃避和面对，不管是什么，你最后都会起来杀了吾。”
长生看他这像是放弃的动作，摇着头，他伸手将光屏彻底抹去，随后坐到了简源旁边打起了坐。
“你之前编织的一个梦里，倒是很符合你想要的生活。”
简源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里略带杀气，他知道长生所说的那个梦是什么。
“现代的父母，不常陪伴在你身边，你因为性子问题也甚少有朋友，那可是你经过多次穿越也没改变赵棣后，自己编造的梦啊。”
长生说话声很轻，说到最后甚至轻笑了一声，他眯着眼睛瞧着简源，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简源会突然从梦中醒来。
“你为何不在那个梦里呢，醒来做什么？”
“因为里面没有赵棣……”简源看着长生的眼睛。
他就不明白这长生算是他的分身，还是什么，怎么每一次说出的东西，都能精准的如同刀一般插入他的心脏，让他如此痛苦。
“你这么喜欢赵棣？”长生皱起眉头。
“你不喜欢吗，你也陪着我轮回了不少次不是吗？”简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吾不懂。”长生摇头。
他自从被简源抹杀之后，就变成了简源的一部分，但他本来就不是人类，无法体会这种感情。
“那你别懂了。”简源翻过身，不再看长生。
“修仙不好吗，你已经是时间长河的主人，不死不灭，只要你不再踏入隧道，企图想去修改什么，你便与天地同寿。”
长生拉了一条丝带，将那丝带上的内容制作成光屏放到简源面前。
“而且，没有你存在的世界，赵棣会很幸福的活着，你看。”
随着长生的话，简源看向光屏，光屏上的赵棣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幼童。
他被燕帝和扶祁抱在怀里，扶祁宠爱他，将天下所有稀有之物都放到他的面前，赵棣渐渐从幼童，迈入成年。
在扶祁与燕帝的选举中，赵棣选了一位心仪的世家女郎作为太子妃，两人举案齐眉。
燕帝去世后，扶祁随之殉葬，赵棣登上皇位，与王后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十分幸福美满，而国家昌盛，在他的带领下，南燕统一了中原。
时间渐渐过去，赵棣逐渐年迈，王后先行去世，而他们的子女兄友弟恭，南燕的国力越发强盛，百姓都在唱诵着赵棣的英明与仁慈。
“你看，没有你的他，可以活的很好。”长生的话在简源耳畔震耳欲聋。
简源眼眶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他伸出手去抚摸那屏幕上年迈老去的赵棣，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赵棣模样。
是啊，如果没有他的话，赵棣、扶祁、简家、甚至很多人，都不会因为他而陷入痛苦之中。
“吾说过一切的因皆是因你而起。”
长生收起丝带，将其放回时间长河之中，他看着流泪的简源，抚摸起自己的胡须。
“你留在时间长河里，不要再出去了，好好沉睡吧。”
“那么我的存在是什么？”
简源眼中满是茫然，他伸出自己的手，发现有些透明，对了，他忘了，他已经在世界上魂飞魄散了，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
“那么你呢，一直就待在这里吗？”简源看着惆怅的长生，他不禁开口问道。
“忘记了。”
长生看着望不到头的时间长河，他踏入这时间长河多少年了，竟然也忘了。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身上散发出光芒，只听见他说：
“吾等天道，与天同寿，将错乱的时空摆正，不去插手任何的事物，这便是吾等的职责。”
“是吗？那我要怎么做？”
简源看着他浑身散发的光芒，缓缓从地上爬起，随着他的目光朝尽头望去。
“成为时间长河的主人，不要再试图出去了。”
长生话语落下，简源身上也渐渐出现金色的光芒，就在长生与简源即将融为一体时，一句祈祷之声传入时间长河。
“吾愿用身上的功德，换取简源魂魄重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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