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寄无言以对。
她在旋转木马上坐了一晚上，都没把题全部答完，只答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她是真的不会。
听见盛安织进来的系统播报后，便直接将自己坐的那匹马暴力拆除，然后迎接去了。
盛安织估量了一下马的大小，应该可以承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你要跟我上同一匹，还是自己上一匹？”
顾清寄想了想：“我坐地上吧。”
“也行吧，那我上去了。”盛安织选了从陌生女孩往后数的第三匹马，爬了上去。
很神奇，就在她坐稳的瞬间，木马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原本冰冷的木质表面，陡然变得温热而柔软，像真马的鬃毛一样。
顾清寄扶着她：“不用怕，这很正常，我上去的时候也是这样，你看自己现在是不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盛安织扶着顾清寄试了试，发现确实被束缚住，下不去了，“嗯”了一声。
顾清寄轻车熟路地将手伸到马肚子上，扣动机关，取出一本书递给她。
盛安织接过书：“你是系统副本玩多了，认知也有问题了吗，木马就不应该有温度和触感，不然就是不正常。”
顾清寄又敲了敲木马的头，取出一支钢笔递给她：“见怪不怪，加油，我们能不能通关旋转木马就靠你了。”
盛安织看了眼书名：“联邦的历史书？”
书封上印着漂亮的书名设计：《联邦历史：理想与现实》
她翻了翻书，发现中间还夹着一张卷子，抽出来，提起钢笔便开始答题。
虽说她什么科研项目都能提出点理论依据，找到点突破方向，但毕竟很少涉及到历史知识，就没有深入了解过。
再加上太久不接触这方面，此刻面对这张历史卷子，竟然有一种看天书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新奇。
挑挑拣拣先把她知道的做完后，回头发现一半都没做到，沉默两秒，便开始认命地翻书找答案。
顾清寄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看她翻书，随口叹了一句：“忘记历史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盛安织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你说得对。”
她将卷子折起来夹回书里，递给顾清寄：“帮我问问前面的小姑娘，可以换一下卷子吗，历史我实在做不了。”
顾清寄领命前去，盛安织无精打采地趴在木马上，挫败感油然而生，谁家的军事训练系统还要学历史啊！
陌生女孩异常地好说话，顾清寄说明来意后，便答应换了卷子，只是她运气也不是很好，抽到的是政治学卷子。
还是时事政治，对于学生来说，实在是有些为难，尽管做了很久，也还是空了好几道大题。
空出来的问题非常刁钻，但盛安织恰好都知道答案，提笔就写。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木马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嘎吱声，好似老旧齿轮不堪重负的哀鸣。
与此同时，木马上无形的束缚骤然消失，盛安织一个没坐稳，整个人朝着旋转木马外栽去。
顾清寄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顺势将她抱了下来。
陌生的女孩就没这么好运了，向内侧摔下了木马，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盛安织推了推顾清寄：“你去扶一下那个小姑娘，小心一点，我们应该是答题挑战成功，触发了新的条件。”
“好，你也小心。”顾清寄松开她，转头去扶陌生女孩。
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盛安织揉了下手腕，蹲坐在地上，将那张政治试卷叠好，夹进了被风吹得哗哗响的政治书里，抬头打量着四周。
旋转木马周围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层诡异的薄雾，雾气浓得好似能掐出水来，将她们与外界隔绝开来。
突然，一阵阴森的童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忽高忽低，像是有无数个孩童在耳边嬉笑哼唱，歌词却含混不清，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她正准备过去顾清寄那边，却突然发现原本平整的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符号，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便没有站起来，仔细地盯着那些翻滚的符号，虽然可以认出是梵语，却并不连贯，只有几个毫无关联的词语。
往生、轮回、禁忌……
没有一个好词。
突然，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地下破土而出，抓住了她的脚踝，皮肤冰冷刺骨，好似千年寒冰。
沉沉的黑气裹上她的脚踝，一路往上爬，她没有挣扎，不用想也知道这东西挣扎不开，继续盯着地面。
倒是顾清寄拉着陌生女孩过来，一脚踢在了那只手的手腕上，用的力气不算小，盛安织腿被抓着，也晃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疼了，那只手松开缩回了地下，沉沉的黑气一瞬间仿佛失了方向，四散开来。
顾清寄也是服了：“它要抓你，你连躲都不躲一下的？”
“别打岔，我在看线索，”盛安织继续盯着地上滚动的梵语，已经变成了完整的句子，“等下再跟你们解释。”
梵语符号光芒跃动得越来越快，顾清寄和陌生女孩完全看不懂，只安静地等着。
“以血为引，启轮回之门，通往生之途，方可破此禁忌，”盛安织突然仰头看着顾清寄，问，“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顾清寄伸出了左手。
盛安织也不客气，撕下政治书的扉页，迅速划过她的手指，一道鲜红的血痕浮现，殷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滚落。
血滴落在梵语符号上，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下涌出，旋转木马晃动更加剧烈，似乎要挣脱地面的束缚。
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出现在旋转木马上方，其内部隐隐传来时空错乱的呼啸声。
“会唱歌吗？”盛安织又问一旁不知所措的陌生女孩，“我给词，你唱，就用刚才的那首童谣的曲调。”
女孩点点头：“我学过声乐，应该没问题。”
旋转木马的晃动缓缓停下，盛安织快速整理着思绪：“好，词有点长，一共九十六个字，你能记多少记多少。”
看出了女孩的紧张，顾清寄从盛安织手里接过钢笔和政治书，翻开最后的空白页，单手打开笔帽：“你说。”
“邪祟木马，困于幽境，暗影徘徊，怨气难平。”
“血祭引动，往生之径，轮转开启，宿命归宁。”
“木马旋转，时光逆行，往昔恩怨，皆化无形。”
“超脱尘世，灵魂安宁，禁忌消散，天地清明。”
“慈悲佛光，照亮前程，洗净罪孽，心向光明。”
“往生路上，莫再留停，转世轮回，重获新生。”
顾清寄受过类似的书写训练，记性好，记信息的速度很快，盛安织又稍微放慢了一点语速，几乎是说完就写完。
她将书递给女孩：“照着唱就可以了，加油。”
女孩接过书，看着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镇定下来。
虽然盛安织和顾清寄都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她莫名觉得，自己这一唱，会事关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在两人鼓励的目光下，她先试了几个音，声音虽然有些发颤，但随着旋律的推进，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
仿佛被歌声牵引，木马们一个接一个地活了过来，眼里本就隐隐约约的血色消失，由原本的狂躁渐渐变得温顺。
巨大的黑色旋涡也安静了下来，像是在认真聆听女孩的歌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故事？”顾清寄低声问，“怎么又是往生，又是轮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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