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香樟树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沿着公园的碎石路慢慢走。晚风卷着桂花香擦过袖口,惊起几只停在月季上的白蝴蝶。不远处,几个老人在石桌旁打太极,招式慢得像流云。
他踢开脚边一颗圆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草丛,惊飞了趴在月季丛里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路灯次第亮起来,在地上织出橘色的网,他的影子在网眼里走走停停。
想起小时候外婆牵着他走在田埂上,那时夕阳也这样把影子叠成短短的逗号。如今外婆的拐杖换成了轮椅,而他的脚步也开始学着放慢。虫鸣从草丛里漫上来,和着远处广场舞的鼓点,倒也不觉得吵闹。
暮色漫过了长椅的靠背,他在石凳上坐下,看两只蚂蚁扛着饼干屑往路灯照不到的暗处爬。远处广场舞的音乐渐渐模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舌尖泛起一丝清凉。原来秋天的傍晚,连风都是甜的。傍晚六点半,夕阳把最后一点橘红揉进云层,天就慢慢褪成了淡蓝。小林套了件浅灰的薄外套出门,楼下的石板路被晒了一天,还留着点温乎气。他踩上去,鞋底和青灰石板相触,发出轻而脆的嗒嗒声,像在数着步子。
香樟树的叶子在头顶沙沙响,风里裹着点晚桂的甜香,混着隔壁楼飘来的饭菜味——大概是哪家在炒青椒,呛得他轻轻咳了两声。三楼的张阿姨牵着柯基遛弯,小短腿哒哒跑过来,尾巴摇得像朵蒲公英,蹭着他的裤腿不放,张阿姨笑着喊:“小林散步啊?这天儿正好,不冷不热的。”他点点头,看着柯基叼走了路边一片枯树叶,才继续往前走。
小区的长椅上坐着两个老人,摇着蒲扇聊天,声音忽高忽低,像浸了水的棉线,软乎乎的。远处传来孩子们追跑的笑闹声,混着便利店微波炉“叮”的提示音,还有谁家窗户里漏出的电视新闻声,杂在一块儿,倒成了最熨帖的背景音。小林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步子不紧不慢,白天对着电脑屏幕发涩的眼睛,此刻被晚风一吹,倒舒服多了。
花坛里的月季谢了大半,只剩几朵浅粉的还歪着头,花瓣边缘卷着点焦边,沾着傍晚的湿气,倒比全盛时多了点韧劲。他蹲下来看了会儿,指尖刚碰到一片花瓣,就听身后传来“喵”的一声——是只三花猫,尾巴竖得笔直,正蹲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盯着他,眼睛亮得像两颗琥珀。
小林没动,就那么蹲着。猫也没动,一人一猫隔着三步远,在渐暗的天色里对峙。风又吹过来,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跑,猫忽然“喵呜”一声跳下来,蹭过他的鞋尖,钻进了花坛的冬青丛里,只留个毛茸茸的尾巴尖在外面晃。
他笑了笑,站起身时,月亮已经悄悄挂上东边的楼顶了。不是圆的,是弯的,像片刚洗过的薄银,清清爽爽地悬在那儿。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他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长,跟着他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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