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魔都，某重点中学。
夜间的月光照射，本应是昏昏欲睡的自习课，此刻却让人不安。
角落里，一个体型微胖，看起来有些不合群的男生。
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同班同学团团围住。
他的校服被扯得皱巴巴，脸上带着几道明显的巴掌红印。
“死肥猪，你他妈还敢关注网络基督教那种邪教？是不是活腻歪了？”
为首的一个平头男生，此刻一脸正义凛然地指着肥宅的鼻子骂道。
“我...我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肥宅试图辩解。
“还敢狡辩？！”
另一个跟班一把抢过肥宅的手机，熟练地解锁。
他点开某个App的关注列表，然后把屏幕怼到肥宅眼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网络基督拯救世界后援会？！你他妈还想拯救世界？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蠢样吧！”
周围的同学，有的低头假装看书，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或多或少的麻木和习以为常的恐惧。
“立刻！马上！给老子取关！然后，把日月教教义给老子抄一百遍！少一个字，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平头男生恶狠狠地说道。
肥宅哆哆嗦嗦地接过手机，颤抖着手指点下了取关按钮。
眼泪，不敢流下来。
有胆小的女同学看不下去，悄悄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
班主任听完女同学的叙述，只是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同学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嘛。”
“而且，信仰自由，但也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的网络言论蛊惑了。”
“至于抄写教义嘛...也算是加深对主流核心价值观的理解，挺好的，挺好的。”
说完，他便低头继续批改他的作业，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淡定模样。
与此同时，魔都的市中心。
几栋标志性的摩天大楼，巨大的LEd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日月教的宣传片。
片中，信徒们个个面带微笑，眼神虔诚，歌颂着日月教带来的幸福生活。
整个城市，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名为信仰的薄纱所笼罩。
而在江对岸，另一栋更高的黑色大厦顶层，一间奢华的办公室内。
何诚，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目光深邃地眺望着江对岸那片繁华都市。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曾经那个死宅大学生，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眼神冰冷的男人。
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生杀予夺。
“boSS。”
一个穿着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人走了进来。
吕忠财恭敬地递上了一份文件。
“关于那个网络基督教的最新情报。”
吕忠财有些害怕地说道。
“他们的那个头目，代号璐璐的女人，虽然在两年前被我们处理掉了。”
“但这个组织...最近又开始在网络上活跃起来了。”
“他们声称掌握了我们...日月教的一些核心机密，到处散布谣言，蛊惑人心，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何诚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翻。
“璐璐...”
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一个挺有意思的女生...可惜，站错了队。”
“boSS英明！”
吕忠财立刻拍了记马屁。
“这种不知死活的小丑，就该早点碾死！”
“只是...这个网络基督教，春风吹又生，着实有些麻烦。”
“我们的人查到，他们最近好像又推出了一个新的精神领袖，在网上发展信徒，行踪非常诡秘。”
“继续查。”
何诚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把他们新的负责人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
“是！boSS！”
吕忠财连忙应道，额头上渗出汗珠。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名义上还不是日月教的教主。
但实际的权力和手段，早已凌驾于那个名存实亡的继承人白云曦之上了。
吕忠财在心里暗自庆幸。
想当年，他还是个摸爬滚打的外卖员。
后来，他独具慧眼地看中了何诚背后的组织，果断抱上了他这条大腿。
谁能想到，这个何诚居然是日月教实际上的掌舵人！
“当初我就知道何诚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果然啊...”
吕忠财在心里美滋滋地想道。
“跟着boSS混，果然是我吕忠财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黑色皮衣的许诗萤走了进来。
她身材纤细，正拖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
随手将男人扔在了名贵的地毯上，像扔一件垃圾。
她走到何诚身边，熟练地从他指间拿下香烟，然后放进她的嘴里。
“阿诚，这个家伙，是日月教的探子，想在我们内部搞点小动作，已经被我处理了。”
“死了吗？”
“还没。”
许诗萤舔了舔嘴角。
“毕竟，阿诚你...还要问话呢。”
何诚这才缓缓转过身，走到那个倒霉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抬起脚，用那双皮鞋，狠狠地踩在了男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上。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谁派你来的？”
何诚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我...我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男人哭喊着。
何诚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
然后将燃烧的烟头，缓缓地按在了男人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滋啦——”
皮肉烧焦的恶臭味出现。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是...是雪娘！是雪娘派我来的！！”
男人终于崩溃了，涕泪横流地喊道。
“雪娘...”
何诚冷笑。
“那个老女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以为联合了几个不入流的小势力，就能跟我掰手腕了？天真。”
他站起身，对着许诗萤摆了摆手。
“处理干净点。”
“明白。”
许诗萤拖起那个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的倒霉蛋，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何诚一个人。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再次来到落地窗前。
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从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变成了一个手握大权的操盘手。
他用尽了各种手段，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我成功了吗？”
“或许吧。”
“但为什么，我的内心，却越来越空虚，越来越麻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姬铃。
“...大人。”
姬铃的声音依旧很小。
“关于观测对象白云曦大人的最新状态报告。”
何诚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说。”
“白云曦大人...近期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常规药物...已逐渐失效。”
“她多次出现自残及攻击性行为。”
“医疗团队建议...增加药物剂量，或者...由您亲自进行安抚。”
何诚沉默片刻，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她又闹什么事情了？”
“她在...直播...没有传播日月教...的教义...”
姬铃回答。
“而且...内容...极度混乱，包含大量无意义嘶吼及意义不明的舞蹈。”
“粉丝反馈...主播疯了、请求家长介入等评论...已占据弹幕主流。”
何诚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
姬铃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
穿过几道戒备森严的暗门，何诚来到了一个位于大厦地下的秘密房间。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用特种防弹玻璃隔出来的、如同豪华鸟笼般的透明囚室。
囚室内的布置，依旧是十年前白云曦房间的模样。
那是一个可爱的粉色空间，那些她曾经珍视的小物件，气球爱心玩偶都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那个如同天使般纯洁美好的女孩，此时正呆呆地坐在里面。
白云曦穿着一身睡裙，头发凌乱。
她正对着一个摄像头，口中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傻笑。
直播间里，弹幕飞速滚动。
【卧槽！天梦酱又发病了？这次好像更严重了！】
【这是什么阴间直播？我SAN值快要清空了！】
【快！快叫家长！把天使的网线拔了！】
何诚站在单向玻璃墙外，冷冷地看着囚室内那个如痴如狂的白云曦。
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
这就是他曾经深爱过的人。
现在被他亲手囚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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