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接痘1
贾环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种情形也是人之常情的，毕竟这牛痘接种也是新鲜事物，从未听说过的，倒是听说与人痘接种相似，偏偏那人痘接种是有极大的风险的，照这样的推理，众人躲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婉宁却是看不惯的很，故意冲那厢里躲着的宫女大喊道：“呦！这不是锦澜姑姑嘛，您老人家躲在这里可是为了要等着贾编修过来给您接种痘苗吗？要不就说锦澜姑姑最是机灵了，等闲的人哪里能够打听得到贾编修走得路径呢，偏偏锦澜姑姑就料到了。贾编修在路上也能给人接痘的，并不必在什么殿里，不若就在此处给姑姑接了痘吧。”
那名唤作锦澜的宫女吓得连连摆手，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公主说笑了，奴婢还要先去替芳仪娘娘送锦缎给绣坊做衣裳，就不与公主说笑了。”
说着，便飞也似的领着两名小宫女遁走了。
婉宁又斜向别处，那些个小宫女和小内监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只恨没有多长出几条腿，找了千奇百怪的借口纷纷而逃。
婉宁等人好笑的看着逃走的宫人，贾环不由得笑道：“公主可是个促狭的，看看惊走了多少市场。”
婉宁笑道：“这些可都是不坚定的，往后日子可是要排着队求你接痘的，到时候势必要让他们多多的掏银子才可。”
到底还是怕贾环难过的，毕竟这种避瘟疫似的逃法就是见了皇上遁走也不似这般，遂轻轻的拉了拉贾环的衣角，悄声说道：“不必生气，他们就是这样的见识，你只做你的就好。”
贾环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若是此时有人要与我推销新的医术，就是他说的天好地好，天花乱坠，我也首先只想着自己的生命安危，别的都是次要的，所以我并不生气，这都是人之常情。”
婉宁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似你这种立于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人物我是当不得的，幸亏不是本宫想出来的法子，不然看她们这般，本宫是都要气死的。”
贾环笑道：“所以公主该改一改脾气才是，譬如说都是一条性命，为着家里老小可不就是得多想想么，若是有哪位姐姐不愿意接痘，公主可别自作主张，替人家接下。”
婉宁笑道：“你放心，清凉殿里的姐姐嚒嚒都愿意，有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在面前，她们哪个觉得危险呢？”
“况且，”婉宁凑在贾环的耳边说道，“我母妃每人赏了她们一个月的月银做赏钱，个个都高兴的只怕你不去呢。”
贾环听到这里，知道那坤宁宫大概齐也是这样的情形，心里苦笑道，什么时候这新法子要靠银子来推动下去了，不过实话说来，却是银子能够推得动。
终究自己也是需要接痘人数的支撑的，只有刚一开始有人愿意接痘，世人看见她们接痘后的安全和再不被天花所传染，才能够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接痘，虽是大势所趋，也是要有人站出来的。
众人正在清凉殿里静静的看着香菱和林嚒嚒接痘，贾环在旁细心指导着，毕竟都是女眷，也不好他上手了，香菱和林嚒嚒倒是给自己解了围。
偏偏有宫人过来请旨，想求德昭仪允了香菱和林嚒嚒给芳婉仪种痘。
贾环皱了皱眉头，竟是那金陵甄家出来的三姑娘么，看情形倒是并未入冷宫，与德昭仪等人也是走动的不错。
婉宁悄悄的与贾环说了起来，原来这芳婉仪当初被甄家所累，少康帝迫于形势冷淡了她，不过为着她平素未曾做得什么不法之事，所以并未打入冷宫。皇后和德昭仪也是善尽的，可怜她的遭遇，本来她为人就温和，待人也和气，从前也不仗着家里的势力和皇上的宠爱为非作恶，交恶与人，宫里人大凡过的好些的，都不曾苛待于她，有些人反倒待她更好几分，只有一些趋炎附势之徒想借着风口打压她，不过也都被皇后给弹压了。先前少康帝是迫于无奈冷淡了她，近来见朝廷无人注意，倒又开始慢慢的宠幸了她，不过也就尔尔罢了，不是太过宠幸，也不是太过冷淡。芳婉仪倒是端的好性气，少康帝盛宠她时，她不欺人上头，少康帝冷淡她时，她不自暴自弃，少康帝如今又临幸与她，她也不惊喜交加，不过就是淡然处之，真真是宠辱不惊。
德昭仪存心想为贾环招徕些顾客，遂笑道：“这有何不可，这里马上就要接种完了，就烦请贾侍读了。”
贾环赶紧躬身笑道：“娘娘说笑了，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德昭仪满意的看了看这位英武不凡的少年，与自家的女儿果真绝配，只可惜了，历朝历代的驸马都是闲职在身，若是这牛痘接种一旦成功铺开，陛下也必定不能闲置英才，故此也是妄想。
德昭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只有一女，未尝不想着将女儿放在自己身边承欢膝下。如今边境不宁，陛下几次状似无意的与自己提起，现而今国库空虚，穷兵黩武，想与匈奴等部落和亲。从前好说，派一宗室女或是大臣之女过去，了不起封为公主，多多陪送些嫁妆也就是了。可是自南安郡王府闹了那么一出，各部落小国有隐隐不满之心，皇上与自己说了，为表诚心，想着还是嫡亲公主最好。
想到这里，德昭仪心里一阵酸涩，与公，她明白少康帝的处境，也懂得他的难处，譬如说不是自己的女儿面临这样的选择，她德昭仪是极力支持少康帝的决定的，偏偏自己身下有且仅有一女。与私，她是婉宁的母亲，自然是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离自己远去，且余生也再难回京，听说那些个番邦蛮夷甚为不懂得文化礼仪，有夫死后弟纳兄嫂为妻妾的传统呢，想到这里，德昭仪就不寒而栗，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若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可不就要哭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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