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爷望着温英安沉稳通透的模样,嘴角噙着的笑意深了几分,抬手缓缓抚过颔下银须,眼底满是欣慰。
这孙儿果然没辜负他的悉心栽培,一点就透,倒是比两个儿子更有大局观。
他今日这般安排,表面是为了体恤三房的艰难,实则更多是为了二房。
温英安正值仕途上升期,前途不可限量,怎能因分家争产落个“嫡房刻薄”的坏名声?
让二房让渡些许银钱,既全了三房的生路,也换得兄弟和睦的美名,日后三房感念这份情分,自然不会与二房反目,安哥儿也能少些后顾之忧。
至于隔岸观火的大房,他心中自有计较。
这分家之事若不把话说透,难保他们日后不会生出利己的心思,今日一并点到,也是让他们看清局势,莫要失了分寸。
不过大房那边,他倒不甚担心。
大丫头和二丫头两个心思通透的在,姐妹俩素来沉稳有主见,无论何时都能拎得清轻重,断不会让大房闹出什么风浪来,这也是他最放心的地方。
果然,堂下的温以柔与温以缇闻言,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浅浅一笑。
祖父话音刚落时,她们便已洞悉了其中深意,如今见二叔二婶彻底服软,神色间没了先前的执拗,姐妹俩眼底的笑意更甚。
这个时候,崔氏声音温婉的开口:“父亲说得极是,大房这边并无异议。”
她目光扫过二房、三房夫妇,语气添了几分体恤,“不过今日这般安排,终究是委屈了二房和三房。你们放心,我会派人多去打探京中上好的宅院,尽量寻离咱们宅子不远的地方,日后彼此住得近,也好相互扶持照拂。”
说罢,她转头看向温以柔,眼神带着几分信赖:“柔儿,你回去后也让姑爷多留意些。兵马司消息灵通,人脉也广,说不定能抢占先机,寻到更合心意的宅子。”
温以柔闻言,立即起身敛衽,动作端庄娴雅:“是,母亲放心,女儿记下了。定会多方打听,为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寻一处地段好、格局正的宅院。”
话音落下,二房夫妇脸上的郁结彻底散去,小刘氏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笑意,温昌智也微微颔首,
崔氏看着眼前和睦的景象,暗自松了口气。
三房的孙氏更是眉眼舒展,她以为难免要起一番争执,没想到竟这般顺利,看来这大房、二房终究还是顾念着亲情的。
只是她心中却五味杂陈,方才的暖意渐渐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瞥了眼不远处的儿子,眉头微蹙,心头又气又恨。自己儿子立不住,竟成了其他几房“帮扶”的由头,这般“体恤”听在耳中,倒像是无声的嘲讽。
捷哥儿能争点气,哪怕能考个秀才功名,他今日也不至于这般被动,也能硬气地为三房多争取几分活路。
而被暗自牵挂的温英捷,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局促,全然没听懂大人们话语里的深意。
他坐在小辈堆里,屁股像是长了针,一刻也坐不住,一会偷偷给温英珹挤眉弄眼,一会用胳膊肘碰碰身旁比他还老实的温英林,满脸都是孩童般的顽劣与不耐。
全程未发一语的温以缇,只端坐在角落,此番归家本是为了安心休养,家族分产这类纷争,能不掺和便不掺和,免得言多必失惹人记恨。
何况大房家境宽裕,原也不差这点银钱,犯不着为了些许利益搅进是非里。
为了缓和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刘氏敛起了先前的不快,脸上堆起几分热络的笑意,语气也轻快了许多:“父亲今日说分家的事,倒还早些了。咱们家还有好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呢,依我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孩子们的婚事办妥当才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堂下几个年轻姑娘,笑着点了名:“你看六丫头、七丫头,还有八丫头、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过六丫头、七丫头刚及笄,倒也不急。”
说着,她特意看向角落里的温以缇,眼底带着几分热络的撺掇,“倒是咱们缇姐儿,如今从宫里出来,年岁也不小了。大嫂、父亲,可得好好为她寻个好人家!缇姐儿是得了宗室封号的,如今还有官职在身,这般体面,便是国公府的贵女,怕是也不及她尊贵呢。”
温以缇万没料到,自己全程缄默不语,竟也被牵扯进来。
她微微一怔,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眼底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讶异,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温以柔,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
温以柔见状,抬手用锦帕掩住唇角,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爱莫能助”。
她自然知晓妹妹与安远侯的纠葛,可赵皇后那边迟迟没有准信,她心中也暗自担忧,倒也觉得二婶这话在理。
多寻几个好人家备选,终究是多几分稳妥。
崔氏与温昌柏闻言,相视一眼,眼底都泛起了明显的异动。缇儿的年岁确实不小了,他们早已在暗中惦记着她的婚事,只是先前她身在宫中,身不由己,便是想张罗也无从下手。
如今她既已出宫,哪怕仍当着女官,陛下总不至于拦着她嫁人吧?
温老爷神色间却掠过一丝犹豫,似在斟酌。
身旁的刘氏见状,当即开口附和:“老二媳妇说得对。如今家里的头等大事,便是二丫头的婚事。六丫头、七丫头还小,不差这一时半会,先把二丫头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我也能少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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