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几次靠边让行满载石脂水，返回都督府的马车。
王朝和肖队长带人在都督府等着石脂水运回，加快进度提炼。
苏尘和李承乾花费一个半小时，终于抵达孟石山。
孟石山并非一座孤立的山，属于合黎山脉延伸段山体以低山丘陵为主。
山脚下七辆都督府马车排队等候取石脂水，每一架马车上备有十二只木桶。
路边冒着黑烟已熄灭的火把，由此可见车队天未亮已经出城。
苏尘几人下马，安顿好马匹和马车向‘井边’走去。
“殿下、侯爷，请！”张宝相对苏尘的称呼有所改变，在西巡队伍中没有人称呼苏尘为‘镇国侯’。
停靠路边准备装车的都督府士兵无声行礼。
来到百来平方，木桩围栏圈起的蓄脂池，微弱焦油且带着臭鸡蛋的刺鼻气味扑鼻而来。
还有奇怪的臭味，与苏尘之前在庄园提炼柴油时的气味完全不同
池子上方有一条人工凿出的约一尺宽的引流渠，浓稠冒着些许气泡的黑色液体缓缓顺势下流。
此处是一整块山石，池子沿壁有明显开凿痕迹。
“都是钱啊！”苏尘望着池子出水口流出的原油，直呼可惜。
出水口此时已不再往外流油，长宽各有十二米左右，深度一米的源油池，能容纳三十几万斤的石脂水。
都督府天未亮派出五十六辆马车，每一辆马车可满载一千多斤。
池中油脂下降了约半尺高度。
六名府兵拿着长柄勺往水桶装盛石脂水，一只木桶可装水60公斤。
原油密度略低于水，一桶大概50公斤。
苏尘看向李承乾挤了挤眼。
李承乾思索几许，结合苏尘刚才的反应瞬间明了。
“张将军！孤建议都督府派人在此处再开一井蓄脂，石脂水用途广泛，于军队提升战力至关重要！”
“末将谨遵殿下之命，回府后即刻召集匠作凿石开池！”张宝相恭敬应承，想了想拱手一礼：
“启禀殿下，本县百姓时常取脂鸱夷或是膏车，末将可否将此处戒严，禁止百姓擅取？”
李承乾闻言看向上方流淌的石脂水，源源不断注入蓄脂池。
没有犹豫，摆了摆手，“不必！百姓所需甚小，且石脂水提炼过后剩余油渣膏车涂裘效果更佳！”
“末将遵命！”
苏尘没能听懂张宝相口中的‘鸱夷’，甚至听成了‘迟疑’。
正想询问身旁轻掩口鼻的长乐公主，却又听到李承乾说出涂裘。
原油的臭鸡蛋气味，确实不太好闻。
苏尘拉着长乐公主，走到上方冒出原油的石缝泉眼处。
“嗯？”苏尘嗅了嗅，感觉‘新鲜’的石脂水和池子中气味大不相同。
新鲜的原油化学气体味更浓，还带有泥土气息。
泉眼处几个相连的圆形小坑，应该是百姓长期用勺子舀取石脂水留下的痕迹。
“小五，取脂迟疑膏车，迟疑是啥意思？”苏尘知晓张宝相说的肯定不是迟疑二字，迟疑放在句中不通顺。
“迟疑？膏车？”长乐公主眨巴着双眸，缓缓放下捂住口鼻的手。
“迟疑……鸱夷？”
长乐公主笑了笑，拍着苏尘肩膀，“呵呵~鸱夷，人们将石脂残渣涂抹在动物皮革或是编织物外层，以此起到防水密封之效！”
苏尘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大小姐高才！”苏尘见不得长乐公主那副尾巴翘上天的表情，指着凿石开洞打入木桩的围栏问道：
“你再说说，为什么周围要用木桩围起来？”
长乐公主转头看向木桩围栏，认真思考着。
片刻过后点了点头，“兴许是防止……”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下方三名长勺取脂的府兵，合力从池中捞起一颗乌黑分辨不出为何物的头骨。
头骨还没完全腐化头上长着角，大概是羊角。
苏尘也明白了，难怪下面的石脂水有怪臭味，原来里面有动物的尸体。
“哼，哼，本小姐言中了吧！”
“你啥也没说，言中个毛线！”苏尘沿着泉眼开裂的石缝往前走，想看看有没有扩大泉眼的可能性。
“岂有此理！本小姐分明说了，设立木桩乃防止牲畜不慎落入黑潭！”
长乐公主捏起拳头捅向苏尘腰间。
“妹夫，有何打算？”李承乾与张宝相商谈片刻跟了上来。
“没有，随便看看！”
苏尘想起昨晚王朝从都督府归队说过，这处原油泉眼自南朝时期便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流淌不息，如今还是不要擅自改变最为稳妥。
万一堵住了深层通道，岂不后悔莫及。
半小时左右，排队的七辆马车装满石脂水，纷纷掉头运回县城都督府。
张宝相出城时又准备了十五辆马车随行。
苏尘三人远离臭味越发浓重的黑潭，看着一辆辆马车装满原油驶离。
“可惜只带了三个蒸馏桶，提炼柴油太慢，不然上午可以把五辆卡车全加满！”
李承乾思量片刻，提议道：“无妨，安排金吾卫肖队长带人留下提炼柴油，我们继续赶路！”
“待成品柴油备足，运往伊吾城便是！”
“嘿~对啊！反正我们在伊吾要待几天，这里距离伊吾最多七百公里，到时装两千斤柴油过去足够用！”
“哈哈哈，就这么定了！吃完午饭，我们继续走路！”
李承乾点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宝相。
“妹夫，方才张宝相盛情相邀，午时都督府设宴款待，我以行程匆忙为由婉拒之！”
按常理而言，太子李承乾驾临甘州，身为地方最高官员摆宴款待属实正常。
李承乾考虑到苏尘对吃食讲究，便回绝了张宝相的邀请。
“哦~！”苏尘缓缓点头并思索着，“依我之见，大舅哥中午派人去请张将军城外用餐，顺便交代一下今后炼油以及负责凉州与肃州的柴油供应！”
“也好！”李承乾当即应下，示意苏尘与他一同走向张宝相那边。
三刻钟过后，十五辆马车陆续装满石脂水离去。
苏尘一行离开孟石山，返回城外车队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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