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直视他，“阿玉不是不喜欢出去吗？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对，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龟缩在一个地方。”玉无澜找了个借口，淡声道。
宋野放下碗筷，笑眯眯道：“好，那你明日想去哪里？我陪你。”
“不用，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是出去走走，不必在意我的感受。”玉无澜低下头，慢条斯理吃着饭。
一顿饭吃的充满了试探性的意外，吃完后，宋野站起来沉默地收拾着。
玉无澜望着他忙碌的背影，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过去的宋野，和未来的宋野有些违和。
但违和在哪里，他却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夜色降临，屋内点燃着半截烛火，火光跳跃，把人的影子拉长。
玉无澜身形微僵，往床里侧挪过去，宋野在床外侧躺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玉无澜盯着他，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还以为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没过一会儿，宋野突然偏头，目光灼灼地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齐齐一愣，玉无澜没想到他会突然偏头，而宋野则是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盯着他。
宋野翻了身，小声问道：“阿玉，你怎么了？我总是觉得，你今日怪怪的。”
玉无澜淡然移开目光，躺平后回答，“没怎么，你不用如此担心。”
宋野撑着半边身子盯着他，显然是不信他的话，“白日，周御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玉无澜心中有些疑惑，偏头望去，“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野深深地看了他良久，含糊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宋野。”玉无澜语气认真，“你今天也很反常不是吗？有什么事情，你应该跟我说的。”
宋野肩膀一塌，重新躺回在床上，“阿玉，我不想和你分开。”
“为什么会这样说？”玉无澜一头雾水，不想分开和有事情瞒着他，是两回事。
宋野神色有些委屈，侧身紧紧抱着他，力道大的有些出奇。
他轻声说：“阿玉总是待在家里，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前几日，有消息传来，有宗门会派人来这里测试十二岁孩子以下的资质，资质好的人会被带走，去修炼。”
“我试着和阿玉说这个话题，可阿玉很多次都不想和我谈。”
“我心中认为，阿玉是不想被选上的。但我又在想，如果我们能被带走去修炼，是不是就不会面临这样朝不保夕的情况了？”
“可我心里总是在胡思乱想，我怕我们其中一人有一个会被选不上。”
这就是宋野的反常。
玉无澜叹了口气，原来有人来这里测试资质，是宋野告诉他的。
而他对这比较抵触，所以才会拒绝和宋野交谈。
“那你想被选上吗？”玉无澜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问道。
“想的，想我们俩都能被选上。”宋野对那玄之又玄的未来充满了希冀。
“阿玉，我听说修仙路途漫长，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一定会被选上？”玉无澜笑着反问。
虽说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有些异想天开，但这就是宋野能想出的，唯一的出路。
只要被选上，他们就不会朝不保夕，拥有了自保的能力，不会再受欺负。
这是他的转折点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来了。
宋野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活力，“阿玉，我们一定会被选上的。阿玉这么好的人，如果选不上的话，肯定是老天爷瞎了眼。”
“至于我……”宋野搂紧他，在他脖颈间蹭着，“我们一起相依为命，阿玉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我选不上，我也会留在阿玉身边，帮你打杂。”
*****
翌日。
天色晴朗，秋风吹来很是凉爽，让人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好。
宋野伸手拉了拉衣领，低垂着眉眼，带着玉无澜径直穿过街道，来到一处人满为患的地方。
“宋野，又来看望你弟弟呢？”其中一人友好的打着招呼，目光扫向二人。
宋野点头，紧绷着脸皮，“对，我来看看他。”
“齐铭没在，好像出去了。”邻居回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提醒了句。
宋野脚步一顿，面向那人，“齐叔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齐叔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道：“不知道，不过听说今日很是热闹，估计是看热闹去了。”
宋野脸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道：“今日来了外乡人？”
齐叔笑呵呵道：“你既然都猜到了，也和你弟弟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宋野笑着回应，“好，谢谢齐叔，那我去找齐铭了。”
齐叔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小孩子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做什么？”
这句话，他是对玉无澜说的。
宋野和玉无澜转身，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宋野边走边说：“齐叔和我爹是好友，自我爹去世后，齐叔就一直在照顾我和齐铭。”
“我是被爹收养的，娘因为这件事情和爹离了心，没两年就没了。”
他絮絮叨叨说起来，“齐铭因为这件事情，一直不待见我，自我懂事后，我就很少和他们待在一起。”
“有些菜啊和肉，都是齐叔偷偷给我的，齐铭也有。”
说起这个话题，他面色有些沉重，“阿玉，即使是再苦再难，我们也要一起走下去。”
玉无澜摸着脖子上戴着的平安锁，神色复杂，“你为什么会如此照顾我，我们无亲无故，不是吗？”
宋野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是亲切，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你、照顾你。”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把玉无澜当做弟弟一样照顾着，养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感情的变质，应该发生在他们各自分别的那五百年内。
爱成了恨，同样的，恨也成了爱。
“阿玉。”宋野牵住他的手，给予无尽的力量，“你不要害怕，什么也不要在意。只要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和语言，你就能活得更好。”
玉无澜低头望去，宋野的手粗粝又满是脏污，但他切切实实养了他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宋野或许会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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